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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第六章钓鱼
所有的八点,当然也包括今天。
时间正好也差不多,偷拍狂要我穿上衣服,好到外头去“招蜂引蝶”。
“但是……学校不是规定毕业旅行期间不能穿着制服吗?”
这样穿是很引人注目没错啦!但我可不想连赛费儿学院的学生也都对我“印象深刻”。
“你放心,我们这算社团旅行,只是路线跟毕旅的那些人刚好一样而已。”A有些强词夺理的说道。
“莱恩,我觉得换套衣服好。”C道:“猎物越弱,才能让敌人更放心的攻击。小摩穿上了学校制服,在附近住宿的赛费儿学生很自然就会被认为全是他的后盾,也许对方会因此放弃出手。”
“跟老板借套衣服吧?”B起来离开床位,“我去谈谈。”
“那么先决定等会儿出动的组员,有志愿者吗?”偷拍狂问道。
“我。”A与C同时举手。
“我也去。”阿修也站了出来。
“我今晚一定要破关。”索伦后仰着头道。“普鲁托要睡觉。”
法尔不语。
“我去吧!”时镜起身道。
这样的人数差不多够了。
“那就由我、利威、奥林、阿修和时镜(G)五个人组织狩猎团队,其他人就留在旅馆保护社长。”偷拍狂道。
五分钟后,按着偷拍狂的剧本,我融入人群,假装自己也是个游客,实则暗中勾引不知情的“猎人”来变成“猎物”。
方法很简单,偷拍狂给了我一千元,要我绕着庙会规划路线走上两圈,至少吃五样东西、看一场短短的表演,扮演一个爱凑热闹的孤独男孩、好像每个人都能轻易把我撂倒似的没用。
所以现在,我穿着红色花衬衫、西装裤、脚上一双夹脚拖鞋,脖子上是一条又粗又大、亮的可以把人照瞎的暴发户金项链……活脱脱是西瓜摊老板的打扮。
如果我一笑,用古早芒果干染红的牙齿与舌头还能吓坏一堆人。
穿成这么有“亲和力”的样子,如果外表是个白斩鸡,要说多有说服力也是瞎话。来不及日光浴的我因此被法尔按在地上,让苏飞给强迫全身上了烤肉妹的“烤肉妆”,C还顺便替我抓了个怒发冲冠的刺猬头。
外表合格了,行为自然不能太规矩。经过觉得有趣而想参一脚的老板以“黑道剧场”为教学带,为我恶补了十分钟后,造就了我现在“轻浮”
的走路方式。
……幸好他是以普通不良少年为蓝本,而非流氓或黑道老大的步法,不然只会变得像跳八家将一样的可笑。
虽然我对这样的装扮不太能认同,但这世界似乎是多数人的观点就会比较正确——不管这“多数人”是正常还是疯子。
“伪装本地人士大作战”,出乎意外的成功。
遵照旅馆老板交代的几个注意事项与说话方式,我所莅临的几个小吃摊老板,全把我当成是庄头某个不知上进的小子,苦口婆心劝我多念点书,不要老是飙车,好歹混张全国知名吊车尾大学的文凭出来招摇撞骗。
对于他们的劝说,“好,我明白了,我一定努力上进!”这种乖宝宝级的对话当然就成了禁忌,于是“哔——!哔哔哔哔哔——!(消音)”
就成了公式般的标准答案。
结果每个老板的脸色,和我在得知非说这样的脏话不可时一样的难看,恨不得把手里的吃饭工具往我脸上砸。
而笑得最开心的,大概就属跟在我背后的那几个“贵人”了吧?
走上两圈,食物与表演也已达到满足条件。这里什么人都有,欣赏我的、厌恶我的、被金项链吸引的……以及,对我抱有敌意的。
没错,就是附魂者。
在人群中,有个气息一直紧锁着我,不知道是不是蕾拉学院的那一个?但看样子,似乎是想行动了。
我故意打了个呵欠,假装吃饱喝足之后有点累的样子,在前进不易的人潮中,用让它跟得上我的速度,慢慢脱离了人圈,照着偷拍狂的指示,走向假设是“我家”的河堤方向。
大概走了八百公尺左右,到达隐约看得见堤防的地方,我双手插在裤袋,蓦然停下脚步。
没了脚步声,四周除了唧唧虫声,一切是那么安静。
视线所及的民房空点着日光灯,屋里没有半个人在——庙会正热闹的时候,大家都扶老携幼出门参拜去了,水泥制的空壳子就像失去灵魂的躯体,冰冷又毫无生气。
我勾起唇角,垂首闭目道:“哼!别小看人了,你们想跟在我背后多久?”
虽然小幅度向右回头、利目一瞟的动作也很帅,但至少这样可以避免看错方向的尴尬。
而且我说的是“你们”而非“你”,这可以将隐身在后,未被我察觉到的附魂者囊括在内,这样也能降低他们死不承认、或互推代表的机率。
说完了台词,后方依然没有动静。不过没关系,这也在我的预设之内,敌人又不是小狗,绝不会只因短短一些挑衅就乖乖现身,何况我的戏分还没结束。
我转身,对着看似无人的空巷说道:“跟踪癖还没享受够吗?难得我准备了这么好的舞台,你们就只是看?害怕的话,就老实回去睡觉,睡到抽完签的那一刻再醒来面对结果吧?”
结果,什么东西都没出现,他们还真沉的住气。
转回身子,我叹了口气:“真是没用的家伙……”
“碰!”的一声,吓得我回过了头——
被我这么一激,想杀了我的家伙,全跑出来了!
“嘴臭的家伙!”红砖墙头上,双眼放着绿光的黑猫说道。
“男人就是惹人厌。”另一只坐在人家二楼阳台栏杆上的褐纹家猫发出了女声,“而且是这种下等的人渣。”
“他是赛费儿学院的学生。”
蕾拉学院的嫌疑犯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但附魂物的正体却还不能确认。是这个短发少女头上的爱心发饰、耳针、还是手上的水晶念珠?
“赛费儿的学生又如何?想用金钱镖扔我们吗?”电线杆上的乌鸦嗤嗤笑道。
“我跟你们不是同盟。”
暗巷里走出了一个抽着烟的男子,当我看清他的面目时,着实感到一阵意外——是曾在趣味对抗赛中,和绯月并肩对抗过“【淘书客】-整理恶魔们”的颓废男子!
“灵魂应该附身在项链上吧?在除掉那个附魂者前,我答应不对你们出手。”他道。
“短暂的和平协议吗?”黑猫道。
“这我倒不反对。”褐纹猫道:“反正也是要相互厮杀的,既然大家都看那个家伙不爽,不如先让它变成游魂,我们再平心静气的开始。”
“也好。不过要小心,别伤了那个人的颈动脉。”乌鸦道。
“以为自己是领导者吗?”
黑猫啐了一声,跳下墙头。褐纹猫立刻沿着屋顶围靠过来。
颓废男子也握着手枪,和蕾拉学生一起冲了过来。
眼看大家都有了动作,我转身就往堤岸方向跑。
五个!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偷拍狂真是个编剧的天才,头一次测试就是大丰收!
即使没人,附魂者们似乎也不想在人类的住所附近开打,所以即使有几次攻击的机会,他们也只是意思意思打破了我身旁的玻璃窗。
“灵魂我要了!”
见我终于超过最尾端的房子,乌鸦双翼一拍,俯身就锁定了金链子,我急忙双手护住这条闪亮亮的值钱东西。
开玩笑!虽然是转移焦点用的小道具,但这可是跟老板硬拗借来的“传家之宝”,男子汉的传家宝,岂能如此容易奉上?
保护金链子的下场,就是我的手臂惨糟鸟啄。反正死不了人,那只畜牲也就毫不留情的把我双手开辟成了草莓园。
就在我痛得忍不住想移开双手,它却反而咳了起来。
终于见效了!
“以防万一,我给你两手洒点药粉,在你误导附魂者这金链子是附魂物、而引诱他们攻击时,先把双手挡在前方。只要吃进一点,包准他们咳个半死、双眼模糊、全身酸麻到想死。”
法尔之言,索伦翻译。
“这是什么粉?”我问。
“想死的话不会自己吃吃看吗?白痴。”索伦不耐烦道。
……回想结束。
乌鸦停不下来的咳声,果然引起其他人的戒心,两行液体顺着它的眼角直往下流。
就当它连忙想提高飞行高度时,“咻!”的一声,一枝箭忽然直直贯穿了它的身体。
“有埋伏!”
乌鸦的尸体一落地,其他人立刻就地找了掩护。
“还有四只。”我立刻奔到现身站上堤防的偷拍狂身后,时镜手里还握着把弓。“两只猫和两组搭档。”
“一人一只,那正好。”A磨拳擦掌道:“我要最强的那一个。”
“时镜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可惜解决的那只笨鸟没什么挑战性。”C道。
“我可以留下来支援你们。”时镜背起了箭袋,里头还有五、六枝羽箭。
“需要的时候我会开口。”C从地上捡起了一片薄石,笑道:“我就假设最强的是那个持枪的男人好了!那我就找那只黑猫吧!一次来了两只,猫的体质果然容易招阴,书上说的还是有些根据。”
“我请那位蕾拉小姐跳支舞吧!对于可爱的女性,我比阿修更懂得如何待客。”偷拍狂戴上了白手套道。
大家都选完了,那剩下的褐纹猫理所当然就由阿修对付。
他缓步向前,拔起了射穿乌鸦的箭;当颓废男子对准他腿部射出子弹时,该处已空无一人,只留地上一个焦黑而又冒着烟的小洞。
阿修的狩猎开始了,而偷拍狂、A跟C也不落人后,分头隐入了屋檐的阴影下。
“他们……没问题吧?”变回按摩棒的我贴着时镜,穿上他带来的斗篷。
“没问题。”时镜回答的很有信心。
这位三年级的学长无论何时看都是笑脸迎人,而他的笑容也很有说服力。
阿修跟C我比较不担心,比较危险的反倒是A与那个女孩。
颓废男子手上有枪,随便一颗子弹就可能会出人命;而那个长得还算不错的蕾拉女孩,不知会不会被偷拍狂给拖进巷内……
“我们坐在这里等就行了。”
他开了瓶矿泉水悠哉的喝着,不远处乒哩乓啷的打斗声与枪声,也不足以折损他脸上的笑意。
五分钟后,阿修和C同时从最左与最右的屋子旁走了出来,他们的战斗已然结束。
被阿修抱在怀里的褐纹猫闭着眼,一动也不动,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外伤,但肚腹却崩陷了一块。C则抓着猫尾,被割喉的黑猫圆睁着眼死不瞑目,鲜血沿路滴淌。
两人在干涸的河床处刨了两个坑,将猫尸埋入,才说起这五分钟的经过。
“那家伙很有趣,赌我不敢动手。”
C拍拍手上的沙土,用来替代屠刀的石片已经成了附魂者的墓碑。
“要是不杀生,在无人岛若无素可吃时,不就只能等着饿死?同理,所以我划开了它的喉咙,只是不吃它的肉。反正附魂前这只猫也是尸体,只是现在灵魂不在这个身体里而已。”
阿修说的则更简短——
一番追逐后,他捉住了褐纹猫,它咿呀尖声发出一串恶毒的诅咒,阿修只是遮住它的双眼,另一手对着猫腹发了一掌,它就没有了声音。
“就剩莱恩(偷拍狂)跟利威了,赌谁先结束?”C说道。
“赌注呢?”时镜道。
“没,纯打发时间。”
“那,我赌副社长。”
“副社长。”阿修道。
“什么啊,你们两个都对莱恩这么有信心,要是我也投他一票,赌局不就不能成立了吗?”C抱怨道:“算了,天地良心。虽然我也想投莱恩一票,但碍于不可抗拒的因素,我决定赌利威这边,以兹证明我对他的高度信心。那小摩你呢?”
“跟你一样。”我随口道。
既然是没有赌注的赌局,输了也不会怎样,二比二正好平衡票数。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那就是平手了。”
统计了支持意向,再来就是等结果揭晓了。颓废男子与蕾拉学生两人果然不好对付,又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一方的战局终于拉下了终幕。
“嘿,出来了!”C紧盯着逐现显现的人影。然而就在对方的鞋头被路灯照亮的那刻,他却失望的大叹一声:“输了!莱恩,果然是你!”
“看到我这么不高兴?”偷拍狂走了出来,左颊还有着一个醒目的巴掌印。“利威还没回来?”
“你的脸怎么啦?”C怪呼道:“该不会是把人家小姐拖进暗巷里作身体检查,结果被赏了一记耳刮子吧?”
“……她的身材没荧荧好,除此之外我没有想入非非。”
“不会吧,真的脱了?那可是犯罪行为呐!”C说道:“不过算了,谅她也不敢声张。我说你啊,脱也脱了,看也看了,小摩没在旁边,你认得出她身上哪个才是附魂物吗?”
“胸衣。”偷拍狂面不改色的说道:“但在我脱下之前,她就甩了我一巴掌跑走了。”
我有些无言。
把人拖进巷子里扒光衣服,人家只打一巴掌已经算是客气了吧!
“这事别让荧荧知道。”他倒是不管蕾拉那女孩会怎么想,心里只念着玫瑰女孩。
“只要人家不上门告状的话。”C也算间接答应了。
话题刚告一段落,A终于出现。
“久等了,各位。”他按着红了一片的肩部,额头有些汗珠:“抱歉,让他给逃了。”
“阿威,你没事吧?”时镜立刻撕下一段衣袖替他包扎。
“没关系,只是被子弹划过而已。”A露齿而笑,“那家伙比我想像得要强,真是个好对手!可惜我还不能确定附魂物是不是那把枪。”
“他还会再上门的。”偷拍狂一张狼狈无比的俊脸,跟A的伤口倒有些互相呼应的意味在。
“是个高手,不过行动敏捷,也挺狡猾。”A一面评论,一面思索道:“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些面熟?”
“应该是在运动会那天见过面。”时镜道。
有些印象是正常的,那时在体育馆枪战,还存活的恶魔就是他们两个嘛!
“好像是!”C亦道,想起后来隔日在社办开检讨会议时,他也有一言提及颓废男子过。
“但他的身手和那天相比,有些判若两人。”A回想着稍早的激战,说道。
“大概在学校时隐藏了实力。”C并不觉得奇怪,“总之,还是先回去吧!”
回到那间破烂的旅馆,时镜给A重新上过了一次药,加上今晚的过程解说,其他人都露出了“还算有些趣味”的表情。
之后我洗了个澡,再由阿修送我回赛费儿学生下榻的旅馆。阿修看出被单独约出的纱真显得非常害怕,于是将包包往地上一放就走了。
等他走得够远,纱真才快步上前捡回失物。
“小摩……”一看到我,她这才安心般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我慌忙道:“极限运动社的人没有发现我,而且你看,皮包里的旅费都还在喔!”
但她压根没把心思放在金钱上,净像小猫一样呜咽着:“这是我第二次把你搞丢,你一定生气了……呜……你一定也会像上次一样,不跟我说一声就偷偷离开的……”
“我没有生气,真的。”我指天立誓,“而且这次绝不会不告而别!”
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接下来的十三天要住在哪里?我可不想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偷拍狂他们“贴身相处”,要选当然就选纱真这样可爱的女孩子。
“真的吗?”她稍稍止住了泪水。
“真的。”我再三向她保证,她终于破涕为笑。
之后她将我带回寝室,然而这天晚上,我们却还是没有好好睡上一觉。
“要分组吗?还是大家围作一圈就好?”绯月问道。
“我看直接躺平是最佳的选择。神之所以让天空黑白交替,就是为了告知万物正确的睡眠时间……”风华一副头晕目眩、集天下说得出名堂的病痛为一身的模样。
“不要参加这种游戏啦,听说鬼故事会把那种东西给引过来的!”纱真紧紧抱着小兔子包包——正确来说,是抱着里面的我——拼命摇头道。
“没问题的,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绯月以她的无鬼论,企图坚定众人的信心。
“宁可信其有……”漂亮房东非常含蓄道。
她不是宁可信其有,而是根本就相信!除了我之外,前几天还有个游魂属性的爱莉恩,一颗头在她房里滚来滚去咧!
“鬼魂打不透结界的。”琉亚阴森的说道:“至少一百只以内。”
就在她们仍在协调意见时,欲参加的女孩们早已点上蜡烛熄了灯,兴冲冲的围成一大圈,准备开始“百物语”。
风华、纱真、漂亮房东跟音悠最后还是被绯月和琉亚给推进了队伍之中,四叶则是抱着凑热闹的态度坐了下来。
“这里加起来大概有一百个人。”貌似主办者的女孩发话道:“由我为起点,每个人依逆时钟顺序轮流说一则鬼故事,说完的人就吹熄面前的蜡烛,一直到所有的烛火都熄灭后,活动也就到此结束,了解了吗?”
听起来并不难,但后果却似乎很危险。
不过既然敢参加这个游戏,后果就不会是这些人在意的问题之一——
被强迫的人例外。
虽然有些人一度想逃,但鬼故事接龙还是由主办的女孩起了头,而其后的人也像着了魔似的,一个接一个说着或寻常、或罕闻的灵异怪谈,把随着夜深而渐降的气温,渲染的更加诡谲。
逐一熄灭的蜡烛,使得房内阴暗更添,鬼话随着时间流逝,终于轮到了风华。
“呃……我就说一个真实的事件吧!”她说起了那日在琳希、琳娜家撞鬼的亲身经历,不过为了隐私,人名已全给代换过。说罢,她吹熄了面前的蜡烛。
接下来轮到绯月,“神秘的女宿杆面棍”让不少人脸色发青。看来这是个很普遍、很能引人共鸣的厨房用品。
漂亮房东改编了爱莉恩的两次造访,使其成为“房里滚动的怨念之头”,同样惊悚。
音悠则说了个报恩类的感人鬼故事,缓和了不少紧张气氛,也让多愁善感的女孩频频拭泪。
纱真则以不断繁殖的小矮人为主题,说了个不太恐怖的恐怖故事,然后交棒给了琉亚。
“那间房子里,没有食物只有水,每个人都因饥饿而陷入疯狂边缘,死亡还在继续。每天醒来,因饥饿与惊吓而死的人数都不曾减少,然而更多的人却是死在同伴的刀下。最后他们终于领悟:这里其实有食物——除了吃死尸,别无他法。”
琉亚的故事很长,虽然血腥残酷,但追查凶手、难辨敌友的剧情却丝丝入扣,教人听得着迷不已。直到故事终结,众人不禁忘情鼓掌,脸上带着不虚此生的满足。
的确,堪称今晚最经典的故事。
“那……我也说一个亲身经历的真实故事好了,只是不知道恐不恐怖……”位居末位的四叶显然成了活动的压轴,只是前有琉亚的辉芒,实在令人担心。
“小时候有一年,父亲带着我到乡下体验农村生活,我们就借宿在一位农夫的家里。农家门前有一片等待收割的稻田,晚上坐在屋檐下,看着月光下黄澄澄的稻穗,真的是非常美丽。
“没想到突然一阵狂风吹来,惊动了蛰伏在田里的大批蟋蟀,瞬间振翅飞起的虫类遮蔽了所有月光。原本在门前广场上抛着球玩的两名孩子,突然间放声大哭,就像是受到声音牵引,虫子们全飞进了农家。
“后来我们才发现那不是蟋蟀,而是蟑螂!它们占满了天花板、墙壁跟床铺,爬进餐桌和垃圾桶里寻找食物,我们就连走路也会不小心踩死一大群。大家拼命喷着杀虫剂,但蟑螂还是不断从门窗缝隙里钻进来。
“一直到了白天,那些蟑螂才全都死光。临走前,我们还从屋里清出了满满三大包,用黑色垃圾袋装的蟑螂尸体……”
彷佛为了证实似的,就在四叶即将吹熄最后一根蜡烛之际,角落里忽然莫名发出一阵令人恶寒的爬行声,鸡皮疙瘩爬满身的女孩们脸色更加惨白。
微弱的烛光中,几只抱卵的母蟑螂就这么飞过了众人头顶上……
数秒死寂的积蓄后,寝室内发出惨烈的惊叫。
“呀啊啊啊啊啊——”
像被恶鬼追着似的,面色如土的女孩们全争先恐后冲出旅馆。
然而不支倒地的,却是一大清早起来,就目睹大部分只穿着睡衣出来“晨跑”的女孩,而鼻血狂喷的男性路人。
就某方面来说,四叶的恐怖故事,其杀伤力和血腥度,是琉亚所远远不及的。
这天,也就是旅行的第二天早上,行程来到参观该县最著名的蝴蝶博物馆。
公车驶进了森林园区入口,从此处到园区中心的博物馆间,都是一大片布置为蝴蝶繁殖区的植物园与森林区。这段路说长不长,走起来起码也要四十分钟。除了步行,入口处也有出租的自行车与协力车可供选择。
“对不起,各位。”
今早的骚动过后,四叶已向所有女孩表示歉意,自然也获得了谅解,但她现在依旧向漂亮房东她们再次致歉。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风华说道,虽然她也是穿着薄纱出来亮相的受害者之一。
除了风华以外的人,大多还衣着正式,所以“损失”并不大。
坐在小兔子包包里,呼吸着森林的芬多精,舒服的让我只想睡一场觉。
和漂东房东她们一样,选择步行体验蝴蝶在身边飞舞的女孩并不少,无论是赛费儿或蕾拉的学生——而在这其中,也包括了与附魂者合作的那名女孩。
虽然就在旁边,但附魂者似乎不能确定我藏在谁的身上。而那蕾拉女孩也不费心去找我,含怨的双眼只怒瞪着走在前方、对玫瑰女孩纠缠不休的偷拍狂身上。
那又羞又愤的模样,彷佛想狠狠上前再给登徒子几大巴掌尝尝,但碍于玫瑰女孩在场,她咬咬牙,不得不按捺着。
走了一段路程,一些人纷纷进了开设在林道旁的花茶馆,风华也提议到店里喝杯茶消消暑。反正时间不急,其他人也就无异议的答应了。
“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一推开店门,令众人熟悉的女孩声音,因被证实的预感而更显明亮。
“对不起……”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微弱道。
那不是……
“琳希、琳娜!”风华的声音与其说是打招呼,更接近惨叫。
“你们也来这里赏蝶吗?”四叶问道。
“是琳娜约我来这里喝茶的。”琳希说道。
看来她是等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二年级毕业旅行的行程,今天正好安排到蝴蝶博物馆的事。两人旁边正好还有空位,漂亮房东她们也就顺势坐下,倒是风华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入座。
“放心,不会出现的。”
“出现什么?”绯月不解的问道,琳希却只是随便搪塞了一下。
既然碰到了一起,也总不好喝完了茶就分道扬镳,何况人家摆明了是想见上一面,才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碰运气,风华也只有开口相邀一起同行。
一路上平静无波、无灾无难,参观行程非常顺利,下午学生们就在园区里烤肉聊天;转眼,便到了月亮星星高挂、令人想引吭高歌的美好“钓鱼”时光。
“呜哇!救人啊啊啊啊啊——”我大吼着想引起伏击者的注意。
我在作梦、我一定是在作梦!
要不然为什么《魔戒》里的树人会在这里出现啊?
“就……是……你……”
相较它的讲话速度,树人的动作一点也不像说话时一般的迟缓。
白天的时候,它还是一棵静静让人欣赏的樟树神木,可我现在被它追着,却一点也升起不了崇敬的心情。
“不是!不是啦!”虽然我的速度比它快上许多,但它一个跨步就有数十米,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踩成肉饼的!
极限运动社呢?他们的埋伏点到底在哪里啊啊啊啊啊!
“哗啦!”
就在我快要腿软的时候,左右两旁突然高高跃出了两个黑影。
伏击?救兵?
背后的追杀者让我根本没时间去看清,管他什么人,我还是口中发着惨叫,两腿没命的往前跨。
“运气真好,是个大家伙。”听见索伦的冷笑声,我一口提着的气总算吐了出来,身体像被抽干力气似的,几乎瘫软在地。
就在同时,树人也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嗡嗡利响中,香气浓烈的樟木片四处飞溅——索伦的电锯在它身上开了个洞,高速震动的铁制利齿锐不可当。
“哥哥……破坏神木是……”
“罗嗦!怕的话就给我滚回被窝去!”
普鲁托的畏缩惹来了一顿骂,但他手里的斧头却迟迟不敢砍下。两人一组的合攻,彷佛只是索伦一人的表演秀似的。
受到攻击,树人的手脚自然不是摆好看的。树根一扫,索伦一跃避过,普鲁托却是被击中腰部,整个人向后飞去,撞上了其中一棵白杨树。
“没用的东西!”眼见普鲁托这样就昏了过去,索伦啐了一声,抬起电锯这个强力武器,一挥便削断了几根章鱼触脚般的树根。
树液喷出,树人又是一声吃痛的长啸。
“人类……为什么……要……参与……灵魂的……战争?”树干上的表情挤皱着。
“因为老子爽。”咬着烟头,索伦踏着不断蠕动的根部,拉着电锯打算在树干割出一圈致死的伤痕。
“趁现在有水快点喝,不然接下来几天就要进入干旱期了。”他还讲了个冷笑话。
“人……类!”树人愤怒的想赶下已绕到背后的索伦,但它原地转了两个半圈,索伦依然站在背后。
“树的智商就只有这些吗?”索伦嗤笑着又点了一根烟,继续踏着树根,拉动电锯延长新伤。
“可……恶……的……”挥动着树根,树人一击接一击的打在索伦身上,但却鞭鞭落空。
“附了人的灵魂,攻击方式还是没长进。是这棵树的灵气太重,反被迟钝化了吧!”索伦一点也不将树人的攻势放在眼底。
“我……会……死……”树人悲鸣。
“没错,快点躺下我也比较省事。”
从正面开始,电锯已划过了树人右、后侧,左方的树皮也已几近断裂。
“你……也……是……”眼见已无可挽回,誓死如归的树人抱着不为瓦全的心思,硬是扭断了一部分的树枝,脱离主体的枝叶由高处直砸往索伦的脑门。
“小把戏。”
索伦哼了一哼,却也不得不暂弃只差十来公分就完成的环,向安全处一跃一躲。早待命着的无数树根就等这一时机,趁索伦仍未站稳时,四面八方的长鞭将他浑身缠了个死紧。
“历史……的……限制……圈,我……跨过……了……”
“那有什么好得意的?”一手扯着不断勒紧喉咙的树根,索伦将头向前一低,在一条树根上烫了个烟印。
树人不禁抽搐了一下。
抓紧骤缩后的松弛,索伦右手一抬,直接将电锯往缠绕在他周围的树根一按,霎时木屑飞溅,树人的惨叫不绝于耳。
“脚……我的……脚……”
“你是不是忘了我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啊?白痴!”痛快的出了一口鸟气,索伦对着树人比了根中指,但却随即被下一波的树根给鞭笞飞出。
“人……类……”损失了半数以上的树根,树人站的有些摇摇晃晃。
“可恶,就差一点。”
索伦支着头,同样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但电锯老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人……类……”树人缓缓走近,直到来到索伦面前,对比之下,更显高大,“一……起……走……吧……”
“想带我走,你以为你是谁?”
面对树人随时可能甩下的树鞭,索伦面色依旧不变的嚣张:“想跟我一起去地狱?让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拜托,别再挑衅人家了,先跑要紧吧!
树人不语,但我感觉得出它很愤怒。不,是狂怒!
“咻!”
正当我打算趁树人发动攻击前,先把索伦给拖走时,一把利斧却破空而来,正好嵌在树伤之间,连接起头尾处,恰好形成了一个环。
“没用的东西!”普鲁托重心不稳般,摇摇晃晃的走出阴暗,拭去嘴角已干的血。
“”你“醒了?”索伦咧嘴道。
“痛的要命!”普鲁托看着自个儿的左臂,大概是之前被打飞时摔伤了,现在已肿胀成了两倍大。
“习惯就好,搞定以后就快点回去吧。”
“别命令我。”瞪了索伦一眼,普鲁托对着似乎有所动作的树人说道:“别轻举妄动,看看你脚下是什么东西?”
我低头一看,哪有什么东西?
除了泥土湿了一点……
“再见。”火柴一划、一丢,树人瞬间身陷火海。
“啊啊啊啊——”
火舌不停向上窜烧,烈焰纹身的树人扭动身体嘶吼着。
“吵死了,我以为植物就会比较安静。”普鲁托揉揉耳朵,表情平静的就像面前燃烧的只是普通营火。
“之前还满口神木神木的,我还以为你想加入环保团体了。”索伦耻笑道。
“别把我跟那个”窝囊废“相提并论。”普鲁托鼻孔里哼了一声。
第六集第七章火灾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看笑话吗!”索伦突然对着我一声好骂。
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他被火映亮的恶脸,不知自己又是哪惹到人了?
“工作已经结束了,别期望我们还有那些闲工夫替你解决那个女人。”
脱下并拎起有些破破烂烂的鞋子,他和普鲁托相扶,作势打道回府,我这才发现他的右脚踝一片瘀青,走起路来还有些一跛一拐。
但我没忘了他说的“女人”是什么意思。四处张望了会,就发现了和附魂者一道的那名蕾拉女孩就在一旁虎视。
她果然出现了!
今晚已是蕾拉学院和赛费儿学院最后的共同行程,不把握现在出手,明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索伦和普鲁托都走了,只剩她、我,还有被火化的树人。
……虽然附近应该还有偷拍狂和法尔在,但我却不确定他们躲在哪里。
“呃……火烧得那么大,一会儿一定有人赶来的。”
虽然熊熊火焰也可能将偷拍狂引来,但打架还是应该低调一点。
她只是从左腕上的手环,抽出了一条长约一公尺的细细钢丝。
我拔腿就跑。
有跑有保佑,没多久我就看见了法尔。他似乎和偷拍狂分头行动中,瞧见我被追着,他目光一凛,随即冲过了我……和蕾拉女孩的身边?
不对吧——你冲过头了!
不理会我的目瞪口呆,他站在我和女孩的后方,背对着我们。
“……”法尔(还是被消音)。
老天,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没关系,没有声音,我还有视力良好的一对大眼。而这时我终于明白他古怪行动背后的意义!
不知道什么时候,除了蕾拉女孩,颓废男子也无声的跟在我背后,而且举枪瞄准了我。
法尔那一站,正好就挡在子弹的弹道上。
颓废男子皱了皱眉,却没把枪移开。如果A的猜测成真,那把枪就是附魂者的话,颓废男子是不可能对准法尔的要害开枪的。
但光是这样,并不能保证法尔就有阻挡颓废男子去路的威胁。子弹可以命中法尔的“非要害”,除此之外,颓废男子也是个人类,人类攻击人类、或杀死人类,是不违反天界规则的。
显然知道这样并不够,法尔同样亮出了手里的枪。
这个够狠!
同样的武器,一把不能命中、另一把却能毫无顾忌。受点小伤点没关系,一枪让对方毙命就结束了。
“有意思。”颓废男子突然哈哈大笑:“游戏别玩得那么疯狂,大家把枪收起来,一对一单挑如何?”
为了表示诚意,他取出六发子弹,证明枪枝无法发射。
“喏,枪里头是空的,我们就以附魂物为赌注来打一架,输的人就交出附魂者并退出比赛,你觉得怎么样?”
“碰!”
法尔的回答是直接向颓废男子开了一枪。
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事?自己卸除武装,那不就像是在对敌人说“我毫无反抗之力,快来攻击我吧!”一样吗?
颓废男子左脚一缩,竟比法尔扣下扳机的一瞬间要早了零点几秒。
看着差点命中他脚掌的那个弹孔,他啧啧道:“好激烈的答覆。”
法尔动着嘴唇,说了几句话,但显然颓废男子也听不懂。
“……跟敌人协议?别藐视我的智商。”
一句让人听得懂的话冒了出来。原来这就是法尔的声音吗?怎么跟……
“……别以为这是友情和正义的故事,战斗就是现实!”
我以为早已回去的索伦兄弟竟就站在颓废男子身后,但翻译者竟然是……普鲁托?
“呵,帮手来了吗?”
颓废男子表情有些尴尬,但看索伦和普鲁托身上负伤又站在路边,似乎有些理解。
“果然是运动会那天,在花园被我们打趴的家伙。”索伦道。
颓废男子瞪大了眼,像是终于认出了三人的脸。
“嘿,原来是你们。”他道:“跟那天的造型不太一样,害我一直没发现。恶魔的打扮才能衬托出你们的邪恶,只穿普通衣服实在太可惜了!”
“关你屁事。”索伦冷冷道。
“不过是个弱者。”普鲁托冷哼。
“弱者吗……”颓废男子阴谋般的笑道:“小孩子的游戏不需要太过认真,运动会总不好玩出人命你说是吧?那天你爸爸我是让了你们几分,别这样就瞧不起人啦!”
“那正好,法尔说他也正想好好讨教一下。”
索伦说罢,法尔已向颓废男子开了两枪,一枪对准心脏、一枪对准脑门。
“用枪的手法还太嫩了!”
两发子弹竟都让颓废男子给避过了。他向后一个翻身,迅速往枪里填入子弹,随即隐没在森林深处。
法尔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才尾追其后。
“他叫你有力气就快逃。”索伦和普鲁托相扶着转身,懒懒道:“因为我们准备回家睡大觉去了!”
……嗄?
对了,法尔只引走了颓废男子,可还有个蕾拉女孩在呢!
我看了她一眼,她也正看着我。
“你……你的衣服拉一拉吧,内衣露出来了。”我见招拆招道。
她脸蛋一红一变,低下头的时候,我已经开跑了!
对付女孩子光那几招就很好用。
跑了大约五百公尺,终于看见站在路中央的偷拍狂。他似乎早有准备的站在这里等我,连站姿也那么该死的帅。
总也是个救兵。我已经累得快要不行、变身时间也快到了,今晚附魂者不多,但马拉松却出乎预料的累。
“小姐,我知道你很需要男朋友,所以我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躲到偷拍狂的身后,我这个鱼饵做的很称职,现在是可以暂卸责任的时候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有女朋友,我倒是很乐意陪你在月下散一回步,只要你帮忙对我女友保守秘密的话。”偷拍狂微笑道。
呼,总算是得救了!
幸好缺乏另一半的异性,总有某种程度的饥渴。有偷拍狂这样的美男子“邀约”,蕾拉女孩自然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和偷拍狂另觅他处打情骂俏去了!
所有危机都已解除的我,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现在才知“钓鱼”是项危险的活动,才过两天,社内就有三个人带伤挂彩了。可惜我不符合买保险的身分,不然每晚过得那么刺激,不知道我的身体承不承受的住?
还是早点让阿修送我回去睡个觉吧!
“果然只剩你一个。”
天啊,今晚的节目还没播毕吗?
看着不体会演员辛劳,而又冒出来想加演一场的政绪与他的狼大哥,我几乎想摇摇手叫他们明天再来算了。
……如果这真的是拍戏,而我又是导演的话,这么做当然没问题,但偏偏这不是。他们非但不会善心的问我需不需要休息,而且见我越虚弱他们就越高兴。
这下可完蛋了,今晚只出动了四个人,救兵牌已经都打完了,我现在不但找不到“贵人”相助,而且还手无寸铁,变身时间也快花光了。
对,符秀!可我上哪儿找符秀啊?
“附近已经都没人了。”
就在我努力想规划出条救命的活路而脑袋快要打结时,一个陌生但却有些熟悉的声音悠悠回响着。
这人是谁?
有新声就有变数,哪怕不见得是我的贵人。我张望着寻找那个人,却发现根本不必那么做。一抬头,我就看见“它”就站在政绪身旁。
为什么用“它”的原因,是因为它根本不是人。也许曾经是,但现在那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却意思明确的站在政绪那方,用着我不解的噬人目光,将我虚拟分尸。
“火烧神木的镜头真是精彩。”政绪嘲讽似的说道。
那男人立刻给了他一个难看的表情。
这么说,它是原本附在神木上,而变成“树人”的那个灵魂了?
“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反击能力。”游魂又道。
将它跟树人牵上关连后,我才更加确定这两者的声音完全是一模一样,只是脱离附魂物后,它的语句顺畅多了。看来之前发音的困难,是受到树木构造的直接影响吧?
“这情报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早就知道他是个不靠别人帮忙,就无法活下来的寄生虫了。”政绪说的很不客气。
虽然是事实,但你也修饰一下吧?
“你对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我们也只给你这么多的协助。两不相欠,到你该去的地方吧!别再奢望我们会再帮你什么。”狼大哥说道。
游魂也回应般消失无踪,又或者它只是隐身想看我是怎么死的?
政绪和他大哥在这,与残留在游魂身上的附魂者气味掺在一块,让人根本无法判定它是不是还停留在此处。
“被低下的游魂利用真让人不快!”政绪似乎有意的对着空气说道,“要不是正好是我们的猎物,真不想被它认为我们是没脑的笨蛋。”
“大概是跑去煽动其他附魂者了吧?失去机会的游魂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这样也好,省得各地奔波。”狼大哥倒是理智,“自己无法被抽中,也就见不得别人好,一心想发动战争,好让更多附魂者被迫战斗、残杀。”
“要死也要多拖一些人下水就是了。”政绪不屑道:“它们的最终野心,不就是希望所有附魂者都灰飞烟灭,没有一个人能安然回去吗?”
“而那毁灭殆尽的想法也与天界不谋而合。”狼大哥道:“但在游魂的行列里,却不会有我。越多附魂者战斗,死伤者就越多,我们的目标也就越快达成。”
“说的没错,我是绝不会让大哥变成那可悲的样子的。”
政绪附和似的点头。
“难得今晚有所”指引“,工作轻松了不少。先把这硬壳被剥光了的家伙给解决,再去处理其他两个人。”
怎么办?怎么办?
我就算能跑赢政绪也跑不过那只狼的!
看得出他们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才能旁若无人的说上一大串话却不怕我逃走,难道我就真的如他们所愿的,乖乖待宰吗?
“呜——呜——”
“喔咿——咿咿——”
消防车与背后可能还跟着警车的救护车鸣笛声,让我们三人同时愣了一下。
八成是冲天的火焰,让以为发生森林大火的人报警处理,紧急要求救火车前来灌救……需要时间酝酿的变数,终于发挥功用了!
这还真是诡异的巧。要不是树人打昏普鲁托,致使普鲁托放火烧树,那些公职人员根本不可能跑到这山上,间接救了我一命。
除了救援大队,周围也开始传出人声——看热闹果然是人的天性,而我也因此想到了自救的办法。
“哇,这里有只刚出生的小狼啊!真是太可爱了,大家快来看!”我大叫着往声音的方向跑去。
“真的吗?在哪里?”远远的,几个女孩的声音有些扩散的传来,脚步声也变快了不少。
“在这里,就在这里!”我卖力的吼道。
虽然“狼来了!”是很经典的名言,但要是真这么喊,连我都会鄙视自己。
现在最需要的是利用可爱的“保育类动物”名义,来引诱人群接近。
是不是实话不重要,就像捉贼时喊“失火了!”还比较有用。
果然我这么一放送,政绪和他的狼大哥立刻裹足不前。
他们不跟来,我自然继续跑。
但跑到他们看不见我为止后,我却没直直冲去和那些女孩会合。
开玩笑,第一是我的脸不能再让更多人记住,第二是根本没有“可爱的小狼”。女孩子的怨恨是很恐怖的,我干嘛没事让自己被怨念缠身?
于是我转了个弯,往另一个听不见人声的方向逃避。
不管那些女孩最后会是什么反应,不管警方会如何勘验火场,那都不是我该去在意的问题了。
当警方调查起火的原因之前,应该会先烦恼如何向社会大众说明那株连根被拔起的神木,是如何被运到发现地焚烧,犯人是如何办到,而又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吧!
不过我想,对难以将整起事件公开归咎于神秘事件的警方来说,注定是要在未解的悬案上再添一桩了。
非正规的路线并不容易行走,乌漆抹黑的夜间,地上铺着的是厚厚一层枯枝树叶,软硬不均的路面上,潮湿处不时有冰凉的物体滑过或跳到我鞋面上,偶尔脚下传出“哔剥!”的声音,我也根本不敢低头去看。
终于离开这片林子之后,我在与其接壤的植物园里,总算可以好好喘上一口气。
但今晚不知怎么搞的,老天似乎眼红我有太多帮手,竟死活不让我休息。
不知怎么甩丢法尔的颓废男子从树林不远端钻了出来。
“哦,找到了!”
枪枝瞄准,对着我就开了一枪。
我扑进一丛不知名的植物后,没感到身上有被子弹打中的痛楚,立刻尽速远离射程范围。
法尔应该在这附近吧?如果我呼救,他能赶在颓废男子把我格毙之前,先将他解决掉吗?
虽然占卜师说我有化险为夷的命,但我可不认为这代表故意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就死不了。在未确定法尔的正确位置前,我不能冒太大的险,何况对方有枪。
我脚下一使劲,奔出植物之后,便直直往手枪难以瞄准的死角冲。
哪知刚拐过一个六十度的弯角,就撞上了人。
“啊!”我和对方同时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我匆匆对着黑影道了个歉。时间紧迫,没法子多说什么,就让他当我是个无礼的家伙也无所谓。
但“他”却拉住了我的手不放。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也是一样吗?
觉得对方好管闲事,我正想这么回答“他”,却发觉问我的是个女孩的声音。
“睡不着出来散步吗?”居然是绯月。
即使是认识的人,现在也不是聊天的时候,我只得三言两语说道:“快走吧,后面有个持枪的歹徒!”
她一脸不解,直到颓废男子追到面前,表情却更加迷惑。
“嗨,大姐!真巧啊!”看见绯月,真亏颓废男子能装出久违不见、惊喜交加的表情,而那把枪不知藏到了哪个口袋,手上一点威胁性的玩意也看不见。
“是你?”绯月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那少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我就跑了。我在火灾现场附近,看见他鬼鬼祟祟的徘徊,想问问他有没有瞧见凶手,哪知他一路就跑到这里来了。”颓废男子流利地捏造追杀我的原因。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火也不是我放的,倒是我也在火灾现场附近看见你鬼鬼祟祟的徘徊。你掏出枪一路在背后追着我,大概是想杀人灭口吧!”要说谎,谁不会?
“哦,你说这个啊!”颓废男子掏出插在后腰处的手枪,满脸堆笑道:“这是假的漆弹枪,用来防身的啦!我也会害怕你突然转身攻击的我啊!”
亮了几亮,他将枪枝再度插回腰后。
“既然我们彼此误会,不如找个凉亭坐下来解释清楚。大姐,这事可能不好让你插手,你就回避一下,让我们兄弟俩好好说个明白吧!”
“不,那是真枪。”绯月眼一眯,直接将我推到身后,还算冷静的问颓废男子道:“方才的枪声我也听见了,带着那么危险的东西,你有什么目的?”
“这只是自保用的假货啦!我可以向天发誓,绝不是用来杀”人“
的,大姐。“颓废男子的态度万分诚恳。
我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但那也透露出他明白我的人类外表只是假象。
而就像能轻易分辨普通与防弹玻璃,枪的真假对绯月来说,根本不是颓废男子可唬弄的。
“保护你不被杀死……”绯月忽然说道:“这是你的愿望吗?”
“什……什么?”我一时不能理解。
对了,作为对杀死我的愧疚,她是给了我一个愿望,但那个愿望我不是已在学校餐厅里用掉了吗?
“不回答的话,我就当做是了。”
看来她并不认为那时许的愿算数,而且我现在看起来的确很危急。
“抱歉,运动会那天和你虽然有短暂的合作,但此一时彼一时,我不得不认为你想对我的朋友不利。”她先礼后兵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必顾虑之前的事,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不是吧!大姐,我又不是坏人!”颓废男子一连摆手,但看绯月充满敌意,他大叹了几口气道:“好啦好啦,我走就是了。不管放火的是不是那位少爷,我都不会跟警方说的。”
不知是忌惮绯月的能力,还是不想暴露身分,颓废男子竟轻易的就放手了。
当然只有今晚。
明天开始到抽签结束之前,大概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吧!我苦笑。
“好了,没事了。”她对着我笑道。
“谢谢……”我嘴里道着谢,心里却想着法尔不知怎么样了。还有政绪,我想他大概还在这附近晃荡。
然后我问了绯月这么晚还跑到植物园里的原因,原来是白天参观的时候,风华的耳环掉了一只。
东西是不贵,问题那是今天琳娜才买来送给她的,刚收的礼物马上少了一半,明天可不好交代,所以不找不行。但偏偏风华怕鬼又怕得要死,所以只好拜托她一起出来找。
“那你室友呢?”怕鬼的人还分开行动,找伴不就没意义了?
“应该跟其他人在一起吧?”绯月说道。
也就是说漂亮房东她们都在这附近了?
“呃……那耳环长什么样子,我也来帮忙找吧?”我立刻想了个脱身的方法,不然被四叶和音悠遇见可尴尬了!
“那是大约这么大的蓝色蝴蝶,翅膀处镶着几颗水钻。”绯月用拇指与食指比出了个大概的大小。
“我知道了,那我们分头找吧?”我这么说道。
等她同意之后,我便故意往暗处走去,故作自然的离开了她的视线,完全没引起她的怀疑。
然而,就在我以为道路偏僻,可放心潜逃的时候,却见四叶与音悠迎面而来。
“四叶……我们好像偏离正常路线太远了?风华的耳环不可能会掉在这种地方吧?”
“咦,但我们今天早上不是有来这里观赏蝴蝶采蜜的过程吗?”
“那是在植物园的另一头……”
真是令人无言的情况,但我的情况却更令人无言。
虽然想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别打扰她们,但那却与颓废男子离去处不远。和持枪者比起来,她们是最无害的,而且我的变身已濒临底线,没时间选择较远的路途了。
于是我弯下身体,小心翼翼地从她俩面前穿过。
“啊!”
她们似乎同时看见了我的身影,然后又相互“咦?”了一声。
不管她们是认出了我、怀疑见鬼、还是以为我是帮忙寻找耳环的女孩之一,对我来说都不是件好事。我必须避免再次映入她们眼帘,因为那可能是糟糕的变身瞬间。
加快了脚步,我相信即使我现在处于虚弱状态,奔跑的速度也不会比她们要慢——只要我做好酸痛一、两天、无法动弹的心理准备的话。
可能是顾及音悠的体力,或是四叶本身体力也不佳,我不时回头确认时,都未见她们追来的倩影,总之这是好事。
今晚的最后,就让我找个能变回原形的地点,好画下个完美的句号吧!
正当我如是想时,右脚却踩了个空,还未及细想时,左脚竟也在身体前倾中惯性的向前一跨,当场跌入了一团冰凉之中。
液体从因吃惊而大张着的嘴中灌了进来,我呛了几口,发现有水的味道。
是池塘吗?
大概是听见了水声,在我下沉至某一深度,将转变成上浮前的短暂停顿之时,即使在黑暗中,我仍隐隐看见池畔边立着两个身影。
不行,没时间了!
我摆动着双手想让自己沉得更深,但池水赋予身体的浮力却让我无力反抗。
拜托,快点离开吧!
我双手乱挥,希望能抓住池里的水草或垃圾什么的,但我的脚根本还未踩到池子底部,手里怎么抓都是一把空。
不知是着急或变身时间已至,我浑身发热,心里的祈祷却未成真,两个女孩却还静静站在池畔未曾离去。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不管我怎么挣扎,下沉的距离与部分浮力抵销之后,还是将我一寸寸往上推,用不了一分钟,我的头就得被迫冒出水面了。
……看见我的时候,她们会是什么反应?
不,应该要说,她们会看见什么样的我?
就在无计可施之时,脚踝处蓦然一凉,我的心也突然一冷!
那是一只手!
“抓交替”三个字猛然占满我脑袋里所有空间。没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但我可是个死人啊!鬼抓鬼这档事是不能成立的吧?
尽管拜溺死鬼之赐,将我往池底深处拉,但紧抓在脚踝处的力道却深深透露出它对投胎的渴望。我挣扎着想脱离它的掌握,它却以为我想逃开似的,伸出另一只手扣在我小腿处,双手使劲将我更往下拖。
我抬头一看,池畔的人隐约还在。
现在不是和这水鬼闹翻的时候,但“它”难道不觉得我沉在水里那么久,却一点也没要溺毙的样子,而怀疑自己是不是抓错了什么对象?
我低头想和它解释,这一看却是出乎意外。
那是个女鬼。
“星……”是星华!琳希、琳娜家的幽灵女仆!
见我挣扎得不再那么激烈,她松开了我小腿上的手,食指轻轻侧按在两片唇上,要我噤声。
就在此时,双手腕处同时传来束缚感——原来连日华与月华也在。
她们各拉住了我的一只手。见我发现了她们,三人脸上露出笑容,却是不语。
我静静地让她们将我带往水池对岸,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等到湿淋淋的上岸后,星华才憋不住的对我说道:“小摩,你对我好凶!”
“对不起,不过,多谢你们了!”我看向落水处的那个岸边,四叶和音悠两人已不见踪影,而我也慢慢变回了按摩棒的样子。
“哪里,上次也蒙受了你不少帮助。”日华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我,“虽然理应送你回去,但是变成这个样子的话……”
“不,没关系。”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显然她们对带着一根按摩棒,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我送小摩回去好了。”星华道。
“那我们也……”有了不知我外表为何羞耻的年幼星华自告奋勇后,日华和月华不得不也跟着说道。
但她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接近的脚步声打断,一瞬间三人便隐去了身形。
我一头钻进了草丛间,对方并未有附魂者的气息,倒是让人感到安慰。
“小澄……四叶……你们在哪里啊?”纱真噙着眼泪,边走边张望道。
见是纱真,我欣喜若狂,没多想就打算跳了出来。但在将付诸行动前,一颗不知从哪飞来砸中我背部的小石子,却让我惊觉自己现在正一丝不挂。
……糟,斗篷还在偷拍狂那呢!
满腔狂喜,瞬间凝成了一块大冰。现在的我不是“小矮人”,只是根“电动按摩棒”,要是就这样跑到纱真面前,她只会大叫有鬼。
虽然走失了,哭哭啼啼的纱真还是沿路往经过的地方,聊胜于无的寻找着风华的失物。原本这是没什么,可她正不自觉的向着我走来,对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趴在草丛间,尽量无声息地将颜色相近的枯叶往身上披盖,纱真抽泣着一步步靠近,倒没发现地上有什么不对,直到她一脚踩到了我背上。
“喀吱!”
我只感到泰山压顶,但幸好断裂的是身旁的枯枝而非我的腰。然而就在我心里大呼“我命休矣!”时,纱真却尖叫了一声,飞快地转身就跑,连头也没低。
大概是吓坏了吧……
安全过关的我九死一生的爬了起来,不期然却瞧见一只闪烁的蝴蝶耳环就遗落在手边。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拾起那只失物,对着空气呼唤日华她们的名字,但不晓得是否被纱真的阳气给吓跑了,唤了老半天,却没一点回应。
算了,自个儿走就自个儿走吧!
抱着耳环,我眼观四面的拨开草丛走了出来。
“纱真!”
才走没两步,一阵匆促的脚步却始料未及地传来,我还未及躲回原处,肚子就挨上了一脚,人也像球似地向后狂滚。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这三个字随着不断变动的景象,一齐在我脑中旋转,而且越转越快。
这个人是谁?会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我该怎么办?
在我眼中不断轮替的环境背景里,对方也因踢中我失去重心,而分镜似的一格格向前扑倒。
“碰!”
然后,世界静止了。
她瞪大眼,我也瞪大了眼。
漂亮房东!
她眼底的惊讶,正随着灼热的呼吸,一阵阵渗透进我的身体里,似乎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我除了被发现的惊恐,与发现是她以后的安心之外,却只有连太平洋也塞纳不下的无限恐惧。
我的脑里一片混乱,而她脑中也肯定一片空白,因为她——夺去了我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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