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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第二章阴谋的始动
趣味对抗赛果真是场阴谋!
将方才的对话全记在心里,我更急着要向漂亮房东告知此事,无论她相不相信我。
变成了按摩棒的样子,普通道路是不能走了,我趴下身体,小小心心钻过树墙与地面间的枝干间隙,用这招的话,只要抓准方位就能不受阻隔的直线前进,花不了几分钟,我就闯出了这偌大的花园迷宫。
迷宫外是熙来攘往的园游会,我照着卡通里的老方法,顶了团树叶掩护,走走停停、遮遮掩掩。
最靠近迷宫的边缘摊位是“玩偶天堂”,卖的一看便知是手工作品,朴拙的缝线透出莫名的温暖感,用心的缝制让灌注了大量爱心的布偶有着人类般的亲和力。
看着它们,彷佛能见深夜时分,一群女孩不眠不休地裁布、穿针、填塞棉花的工作情景,而当咬断缝线,作品完成的那一刻,她们的欣喜与希望也寄托在了布偶们的微笑之上,赋与了它们灵魂。
但她们的辛劳并未换来对等的成果,人潮被左边两家画糖与吹玻璃摊位给拉走了百分之九十,生意有些冷清,三名看着摊位的无聊女孩只有吸着珍珠奶茶,坐在接待桌前天南地北的畅谈。她们的手指还残有许多细细的伤痕,我以为贵族都是只动嘴不动口的,但看来她们并非全是那种娇娇女。
“看到了吗,摄影社那些人打扮得真是有趣。”绑着双辫的眼镜女孩说道。
“嗯,看到了!好厉害,连兵马俑都出来了!”扎着马尾,露出细细脖颈的女孩也道。
“重要的不是他们的扮相,而是趣味对抗赛的内容。”绑起公主头的卷发女孩道:“到底是怎么样的活动,让他们连上午的比赛也放弃参加了?”
“所谓的对抗赛,一定就是两方对抗嘛!”马尾女孩道:“不过有谁会想和摄影社同一组呢?如果大家都跑去另一队,那可怜的十三人队伍也想就这样比赛吗?”
没错,正是那样!
我心里一面钦佩她的一语成谶,一面蹑足潜踪的摸到桌边,趁她们当前心思不在商品上时,抓住桌边垂下的褐黄流苏桌巾,学起电影里的蜘蛛人,慢慢、慢慢的往上爬。
“嘿咻!”
我弯着腰,上半身扑进一只小妖精怀里,只能微弯的躯体让下半身在前半部打直的情况下跟着弹起,我双腿蹬了几下,不多时,整个人就全钻进了海带似的蓬裙底下。
真的很累!
我喘吁吁地吐了口大气,大人国游记果然还是需要强壮的主角来担当才行。
“不祥的十三已瓦解很久,早成为久远前的神话了。”
辫子女孩的发言让公主头女孩掩嘴轻呼道:“耶,为什么?”
“是因为摄影社的社长长期在外游学的缘故。这事我也是听去年毕业的学姐说的,在摄影社还是极限运动社之前,曾有位传奇社长以史上异快的速度进入本校就读喔。”
“异快?”
“嗯,听说他幼儿园才待上三星期,小学只读了三个月,一学期后国中毕业,就成了赛费儿学院的新生。”
“天哪,那他才多大?”马尾女孩道。
辫子女孩竖起四根玉指。
“四岁?不可能吧!”
“可不只这样,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并不是他的天才头脑,而是他那矮矮的身高、短短的四肢、还有致命的可爱脸蛋。
“想象一下,如果有个像娃娃一样的金发小正太,每天都吃力抱着厚重的原文书、微喘着气来上学,水光潋滟的黑眼总是对你露出渴望知道一切的眼神,当这般可爱的人穿着小一号制服站在你面前时,又有谁能够忍住不去抱他呢?”
“……好想磨蹭他那比豆腐还滑嫩的皮肤喔!”马尾女孩听到这里,已忍不住陶醉道。
“就是因为他的外表太过突出,每天一进校门就被一大群女性追着跑,弄得寝食难安、无心上课,所以原本预计只花一年的高中生涯闹了三年还无法毕业,为了保障人身安全,他甚至创立了极限运动社。
“只可惜创社初期,社员不足,实力又弱的可怜,最后没法,只好做了交换学生,到国外安心自修,那是因为外国人的审美观与我们不大相同,对跳级生也较能以平常心看待,不必担心被视作异类。”辫子女孩道。
“这样啊……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想见见他呢!”公主头女孩有丝失望道。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马尾女孩追问道。
“这个嘛,听说好像是因为智商太高、又长得太过可爱,结果成为各家争抢的目标,不停在名校中反复入退学,到现在都还脱不了身。更惨的是,虚掷了十几年,好像连一张文凭都没拿到。”
马尾女孩无言。
真令人不胜歔欷啊!我听得也不住摇头。
“但最近有不知可靠与否的小道消息流传,说是两天前机场摄影机拍摄到了类似人物的影像,摄影社社长人目前可能已在国内了哟!”辫子女孩一扫阴霾,宣布着好消息。
“奇怪,新闻社什么也没听说,你怎么会知道?”马尾女孩扬着柳眉,好似怀疑这仅是捕风捉影。
辫子女孩却是好整以暇地瞅着她不信的表情,直到马尾女孩与公主头女孩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
“没错,你们终于想到了。”辫子女孩笑吟吟道,“我的父亲正是航安局局长,为了让他私下帮我调查,我可是苦苦哀求了他好久!”
“哇,那你有照片吗?能不能送我一张……”
“要是你们明天肯陪我去逛那家店,我倒是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几人嬉闹了一会儿,针对摄影社聊了几句,话题便又转到其它地方去了。
三个女人等同一座菜市场,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但也拜大量信息交换之福,让我获知了不少讯息,对极限运动社又更了解了些。不过大部分的女性私房话对我来说不是香艳诱人、就是无趣空泛。
感觉就像在上一堂老教授的无聊课,只有协助入睡的功用,虽然这三个女孩长相并非平凡无奇,但注视久了,免疫力上升,感觉也就麻木了。于是她们吱吱喳喳的话语富有催眠性地令我意识涣散,我撑着沉重的眼皮,想睡又不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我的筋骨也已达最放松的状态,充塞着刚洗完三温暖般的极乐,眼睛虽然还睁着,灵魂却早飞了一半。
鼾睡的气泡在鼻腔内吞吐着,精神也幻化作五颜六色的半透明泡泡,一颗又一颗朝天际散行而去,蓝蓝的天空很诱人,白白的云朵看起来也格外柔软,真想枕着绵花糖般的枕头,在合宜的温度中沉沉睡去。
这些布偶就很符合要件,柔软有弹性的身体,不冷不热的体温,轻薄、厚实、触感各不相同的漂亮衣裳,很适合作为床单与绵被。
我摸摸妖精身上的雪纺纱,很透气,只可惜有点透明;于是那自信不足、稍嫌害羞,似乎刚迈出象征神秘与奇幻的古老魔法学院大门,浅褐色卷发披散在背上,两颊长着淡淡雀斑的生涩小女巫就成了我的首选。
她轻轻坐在被狗主人一脚踢开,头上贴着交叉OK蹦,身体黄黄白白,看似脏实则干净的肉骨头上;右手紧握着端顶镶有一颗红色水晶球的魔法杖,褐色的杖身宛如互瞧不顺眼而交缠嘶咬的三条树根,彼此扭转,绞成了笔直的形状,正合一掌紧扣的大小。
而她左手暗露紧张地,抓着黏有雪白兔毛边的黑色连帽魔法斗篷一角;一件式高领无袖紧身迷你裙装贴身包裹着身体,黑色布料表面彷若上了层透明漆,朦胧反射出四周的光线与影像。
那介于丰满与平板间、不算太过出色的身材曲线只让人觉得漂亮,却引不起欲念;一条圈着六芒星,约有她手掌一半大小的圆形水银雾项链垂挂在胸前,紧贴于心脏之上;纤细的腰部上系着黑色皮带,银色的皮带头亮得可反射出四周人影。
黑色的长靴包覆住她一半的大腿,靴口环绕着一圈白色皮革,皮革上用灰色染料绘成的咒文,高低起伏不定地同样旋绕了洁白大腿三百六十度;靴筒上,一排扣子般的红宝石正闪闪发亮。
毕竟她只是个娃娃,还不到非常写实的程度,但却让人有冲动一买的价值,不过我没那笔闲钱,而且她的价格也不菲,对惯于藐视物价的贵族来说,那也许只是在可负担范围的零用钱程度,但我可不属于那类人。
我相中的是她那长到拖地,夸张得像新娘裙摆,正好可放心眯上一会儿的黑斗篷。钻进它之前,我捉起躲在稚气的小红帽之下,浑浑噩噩流着口水,一脸呆样,似没有知识概念的胡萝卜宝宝,预备当成枕头。
变身到现在,只撑过缓慢的第三小时,肯相信这样猥亵的我每一字句的,只有对小矮人深信不疑的纱真,而她也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不设防的一个。
我并非就近与方便才选择这里,虽然其中也有该大量的成分在,但最大的目的,是将此当成赌注;这场赌注,赌的是纱真是否能依我所期望的经过这里,来逛这家摊位,并且发现我。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我的守护神,就这时候,我已看见她与三名女孩慢慢走来。
她仍一身米白似雪的小狗装打扮,头上戴着蓬松的犬耳发箍,波浪般的金发掩盖了原本的圆润小耳;缀着黄金铃铛的红色皮带,不松不紧地绑在颈部,铃铛随着她行走的律动,有节奏地发出不吵而清亮的声响。
与犬耳同色系的无肩带小可爱,遮不住微微隆起的小巧胸部,但毫无瑕赘的胸形却被迎风飘扬的白色短毛修饰得一干二净,着实可惜;未及大腿一半的迷你裙包裹着尖翘的臀部,迷你裙后垂了条长度到膝的毛茸茸尾巴,亦随着步伐一摆一晃。
她开心笑着,露出洁白的犬齿,睁着原就圆亮的大眼,不放过任何一处吸引人的地方;五指第一指节轻轻贴合,形成铁塔般的形状;故意放大尺寸的狗掌手套正面,缝着五个象征肉垫、塞满饱实绵花的粉红色圆团。
“好多好玩的东西喔!真想全部抱回去,我的大熊熊不知道会不会吃醋?”
套着高及踝部的狗掌短靴的脚无意识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纱真的脸颊因兴奋与微热的阳光泛着初熟苹果般的色泽,似在宣告果肉的甜蜜滋味,我与所有乍见她的男人一样,悄悄地、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左侧被长长浏海遮住双眼的女孩沉默不语,手中打开“爱猫饲养手册”面无表情埋首读着,彷佛园游会的热闹是一种无意义、浪费生命且破坏安详的噪音凶手,目光全锁在字里行间,却奇迹似能行走自若,不与人发生碰撞。
浏海女孩头上外黑内红、尖直挺立的猫耳边缘垂落了几绺毛发,形成椰子叶般的须状;左猫耳系了条宽有食指、长约一公尺的鲜红缎带,在耳根处打了个细长的蝴蝶结,余下的缎带部分,沿着雪般的银白发丝轻点着肩。
白色衬衫的荷叶立领下,亦系着同宽较短的黑色蝴蝶结,蝴蝶结中央是个蓝底金边的白色女王头浮雕别针,别针之下展开一片柔软轻盈的白色布巾;衬衫之外,搭了件有着西装领口,衣袖与裙摆设计成宽阔荷叶边的及膝鲜红连身裙,荷叶边下皆露出一截树叶般堆栈的白色蕾丝。
至于腰际部分,扣着数条乌黑皮带的黑色亮面马甲勒出极细瘦的腰形,大大提升了女性魅力;后腰下,接近长长的黑色猫尾尾端、约莫还有三拳距离处,同样绑了个鲜红色的蝴蝶结。连身裙下是双匀称、曲线完美得不可思议的腿,套着袜口需反折出正面蕾丝、高度只至脚踝上方三指处的白袜与漆黑如墨的高跟鞋,不费多余力气地轻轻提脚向前,维持着上半身的直立与体态的优雅,慵懒而高贵。
“我觉得啊,这不是争风吃醋的问题,而是你的房间够不够塞得下这些东西。”回答的是走在纱真右侧,耳上有对从麦色额际开始向上延展,朝后弯弧,擦过戴着缀有金色流苏的弯月型黄金耳环的麦色耳畔,旋转三百六十度,流线刺向天空的巨大灰黑山羊角的红发女孩。
山羊角上,挂了左右数量不平均的宝石戒指与耳环,部分耳环下,用小金圈勾住的细金条,在她粗鲁移动中相互碰撞摩擦,响着玉手滑过珠帘般的声音;一头红发梳理整齐,但在部分发尾却蓄意抓出蓬乱外翘的弧形,营造出姿意放肆的狂野感。
红发女孩的额心上,两只羊角根处贴着枚鸡蛋大小、浓黑带亮的人工宝石,宛如被火焰淬炼出的珍贵结晶;灰色魅眼周围,涂着一层加深轮廓,用以增强立体感的蓝色眼影,并刷上长长的睫毛膏;蓝色颜料绘成的几何图案,藤蔓般攀爬在她左颊的皮肤上。
“不公平!”弓般艳红亮泽的唇形嘟起,就像糖葫芦的表面,甜得让人想伸出舌头轻舔一口,“为什么就我没鞋子穿?”
表面有着淡金色凤凰刺绣的高领无袖红色旗袍,在左大腿处开着高岔,类似于左颊的图案,始于大腿外侧,一路无碍的蔓延而下,终于踝间的一只金色足炼。
她光裸双足,微垫着脚尖走在路上,表情十分不悦。
“对,就是这样!太有女人味了!”走在三人后方,穿着女生制服,最为正常的风华嘴里“Bingo!”了声,右手快速按下相机快门。“呵,美呆了!”
“别拍了啦!”山羊女孩叉着腰,套在右手腕上有澄透玉质、也有清冷的金属质地的三、四只手镯,一阵哗啦哗啦响。“我和琉亚又不是白百合二班的学生,为什么穿这奇怪的衣服?”
“想筹玩具费的话就别反抗,要不是纱真班上已卖完炒饭,多了几套动物装,你若不穿这样,有谁会买你的照片?”
“真过分。”为了募款,半点也不温驯的假隐性暴力山羊女孩——让我几乎认不出、冶艳得让人不禁双膝一软,愿趴于污地任其踩踏——绯月女王,也不敢吭得太大声。
这样的变化性实在非常可怕。
“啊,好可爱的娃娃!”在琉亚轻喃了声“好热”后,纱真一眼朝这摊位望过来,眼神定在了离她七公尺外,我藉以伏躲的魔法袍主人、那静静坐在狗骨头上的小女巫,兴冲冲奔来。
她半蹦半跳、与我心跳同律的将一寸寸距离遗忘在身后;而对服装十分有意见的绯月女王看着像小狗般跑跑跳跳、不知疲累为何物的纱真,右脚在地板上不耐地直打拍子;至于彷佛一切都不感兴趣的琉亚,走至浓荫处暂憩,两百多页的书籍已看到了三分之二处,猫女打扮的她,若有似无的诱惑着想“饲养”她的人。
风华并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以各方角度拍下三女的每个举手投足,绝大部分经过的男人,已自动自发的拎起挂在她腰间的浅绿色活页夹与蓝色原子笔,满脸期待的在被左上铁夹固定住的表格里填入个人数据,与勾选欲购买相片的对象。
照片均售单一价:一张五十元,二十五张特惠一千元。这是普通版的卖价,尺度再高些的,一张一百元,十三张特惠一千元。
右上铁夹下,则夹着一迭三公分厚,已填写完成的消费者数据,看来风华至少捞足了基本底薪,正为利润努力。
“这个这个,就是这个!”
纱真伸手就要抱起小女巫,虽然事态正向好的地方发展,但守着摊位其中之一的马尾女孩见顾客上门,立刻搁下手中的700cc纸杯饮料,起身准备解说;更别提还有个能把我瞬秒的绯月。
自保还是最重要的,我向后退开了身,绕过含笑斜睨着我的瘦弱妖精,滑过颗水饺松软的腹缘,钻进狮子群里。
“你好。”马尾女孩面上带笑。
“呃……你好。”或许意识自己有些过于冲动,纱真缩回手,即刻站直身子,正面面向对方,非常有礼仪的响应道。
而这时候,马尾女孩已伸出双手,一左一右穿过女巫娃娃腋下,将她抱起,让她改坐在自己左手前臂上。
“她是派翠西雅,是本班的杰作。你瞧,她的头发是真发,双瞳是一分为二、附有证明书的绿宝石,魔法杖上的红水晶亦同;至于她的服装,灵感则是来自于恩。西菲托所着《乌鸦》里的皇家魔法学院,形象则是参考女主角琴丝的幼年玩伴——害羞的小文鸟佩妮。”
“请问……为什么不做琴丝呢?”纱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这是本班班长的私人嗜好。”马尾女孩微笑以应。
“佩妮的外表的确不是非常出色,平凡的魔力也不出众,但她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获得与琴丝相同的授位,虽然她在故事后期不幸命丧于狩获魔女行动下,但本班班长对她却是喜爱非常,也因此,派翠西雅仅供展览,是非卖品。”
“噢,真可惜……”纱真低声道,有几分恋恋不舍地望了小女巫几眼,却似乎面薄的不敢要人割爱。幸好,她的注意力一下就被隔壁桌一个身穿霞被、头戴凤冠的新娘娃娃给吸引,化解了尴尬。
马尾女孩将小女巫放回狗骨头上,转身继续招待客人,纱真向她请教了些冷僻的设计方式与针法,马尾女孩一一解释,短时间内看是会说个没完了。
我无奈,一直有人跟着,怕是没办法让纱真单独发现我了!
沿着褐黄流苏桌巾跳下桌面,我沿着来时路钻回迷宫,决定另寻他法。
回到老地方——原来那两台自动贩卖机后,转眼已经过了一点半,天看腻了,贩卖机后那一片能构到的枝叶也被折扯得破破烂烂;机器运转的热度让我迟迟不能冷静下来,我知道,趣味对抗赛就要开始了,而到现在我却还无法将从极限运动社里听来的消息给散布出去。
“这是……哪里?”
就在我无聊到开始想砸些东西泄烦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女孩的自言自语,隔着树墙,隐约可见女孩左肩背着一只褐色手提包,身体从左至右移动到造景处入口。
“奇怪,这里也不是?”她右手食指指腹轻点樱红的下唇瓣,眼神流露出彷徨迷惑,就像是在雨林里迷失了正确方向的小动物,环顾四周,尽是一片暗含恐惧的未知世界。
四叶?!
发觉这里并非出口,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先擦了擦汗,再稍微整理了头上那顶绑着天蓝色缎带的浅黄色草帽;细肩带天蓝色连身洋装微嫌单薄透明,因此在外又添了件白色短袖小外套,配上一双白色高跟凉鞋,就像正要前往夏日海滨度假的出游少女。
然后,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快步朝我走来。
“太好了,有贩卖机。”她从袋内翻出零钱包,对着陈列的商品看了一会儿,然后将似乎有点重量的手提袋放在机器旁。
投下一枚五十元硬币后,她伸手压下贩卖机上的其中一个按钮,“咚!”地一声,地图落到了自动取物口。她弯身拾起,小心拆去绑着圆筒形纸卷的红色缎带,一寸一寸的将地图摊开。
就这时候,狂风骤临,四周树墙在风侵下快节奏地摇摆;由下而上的风势,将虚挂在树枝上、禁不起飘摇的枯叶卷上了天,一瞬间,这方天空就像遭遇蝗虫过境般,布满了褐黄带绿的黑点。
她受惊吓似地抬头望着这突如其来的景象,直到狂风完全远离。而我则趁这机会躲进了她的手提袋里。
当气流不再狂放,树墙无事般安站,天空再度恢复干净之后,她松了口气,放开右手,让地图卷回松散的圆筒状,然后连投了三枚十元硬币买了罐热可可,拉开易拉罐拉环仰头喝了一口,压了压惊。
之前我就说过了,这绿树迷宫并不大。虽然在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各有一处,将圆形中央花园紧紧镶在正中,但面积却不广阔,大概就只一个足球场大,当然偶尔是会有人在里面迷路,但似乎没她这般严重的,虽有地图在手,却像仅供参考似地未能提供太大帮助。
在她转悠了二十分钟仍在迷宫中心点打转时,我终于怀疑她是否对方向有着强烈的模糊感,以致对指示牌失去信任,而无法脱离自由心证的安全区域,只能静待旁人伸出援手。这样的病征,显示她已罹患某种无药可医的非遗传性绝症,我不禁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本以为这是上天赐与的高速直达车,谁知却误点兼状况连连,浪费时间不说,为了生命安全,偏又不能开口索赔,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四叶!”
“果然是在这里。”
“啊,各位。”四叶保持着微笑,将背带推向更靠玉颈处,半点没有慌忙。
呼,幸好我还算很有耐心,在预备跳车前,总算撑到了救难大队前来协助。
“呜,四叶,我好担心喔!刚才去鸢尾二班,他们说你一个人先走了,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纱真电闪似扑来,一把搂住四叶腰际,抽噎道。
有那么严重吗?听了纱真的评语,我不禁从手提袋里多瞧了她那充满可靠、令人心安的恬然表情两眼。她的方向感到底是多病入膏肓啊?
“所以我不是说了,出门最好别上追踪器的吗?有颗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卫星在头上定位,不但精准度高,而且能节省跟监与押解的人力……”绯月没说完,后脑立刻吃了风华一记。
“唉哟,做什么啦……”
“跟监请以随行、押解请以协助代换。”风华不知从哪抽出一本专用字汇表,更新之后,将它从袖缝直接塞进绯月胸口。
“别这样啦,很凉耶!”绯月皱着脸,身体立刻前倾,一边挤着乳沟一边伸手想将那本刺激着肌肤的册子给掏出来,而这时,不放过机会的风华又“啪嚓!啪嚓!”连拍掉一卷底片。
“好过分!”绯月紧抓着高领,一副被施暴的样子。
“因为你本钱好嘛!”风华称赞道,或许是为了平衡她的心态,纱真与琉亚底片亦合拍完一卷,只是画面没那般香艳。
唉,你们到底是来找人还是取景的?
有尊冷静的猫咪冰块般伫立在旁,风华还舍不得放弃胡闹,猝不及防地掀起绯月后裙,调准角度朝粉红色底裤压紧快门,霹雳啪啦就是一串闪光灯。
“做什么啦!”绯月急急压住飘空的裙片,脸上浮起一朵不易察觉的暗红。
“不对,是先脸红再遮掩!都调教了一年多,顺序你怎还分不清?重来!”风华拍去绯月的手,重掀起裙子,一眨眼又拍了十多张。
听了风华的“指导”,绯月这次没敢伸手去遮,只是僵硬站着,现学现卖地羞愤道:“做什么啦?!”
“这次好一点了。要结巴,语助词顺便去掉,还有,记得加上‘讨厌’两字。”
风华持续唠叨道:“压裙的动作尽可能轻柔、优雅,要欲迎还拒,欲拒还羞,若隐若现才能勾起男人的注意,这是你目前最缺乏的部分,千万别像这样!”她冷不防地左右开弓,同时撩起琉亚与纱真的蓬裙和迷你裙。
吊带袜上的黑色蕾丝与白色底裤当场让我看呆。
“好冷。”琉亚的目光不变地胶着在书本上。
“哇~~风华是变态!呜……怎么办,纱真嫁不出去了啦……”纱真扑进四叶怀里大哭。
“看到了吧,太冷太热都会让男人失去胃口的。”实例解说完毕,风华再度命令道:“照我刚才说的,再试一次!”
“喔……讨、讨厌……”后裙三次被强行掀起,绯月真面染桃红,佯作嗔怒道:“你……你做什么?!”
“非常好!正常的女孩就是这样,下次可别弄错了。”
一点也不正常!
看着撒谎一点也不脸红的风华,独断独行地进行非正常教育,将没有判断力的绯月往歧途推进,虽然调教过程是很不错啦……不过这可攸关一个女孩子的未来发展,再怎样也该替人家的名节设想一下吧!
“各位,我很高兴你们来接我,其它人呢?”四叶道。
“其它人?哦,小澄和音悠应该先到运动场去了,大队接力结束之后,就是趣味队抗赛,我和她们已约好了地点,可别迟了。”风华道。
在风华的带领下,众人非常顺利地出了迷宫,可见交友还是互补性质的好。
迷宫外,接送学生和游客往来中央花园与运动场的校车已久候多时,风华挑了台还有三分之一空位的巴士,女孩们鱼贯而上,待四十个位子都满座后,司机才踩下油门,以中等的速度朝运动场行驶。
校车内部空间的配置与一般交通巴士没什么两样,一排有四个位子,左边两个编号A、B,右边两个编号C、D,中间让出一排走道,每个座位都有独立的视听设备,不过因为校车车体较一般巴士要宽一些,相对的个人空间也就大了一点。
女孩们坐在校车右边靠中的位置,绯月与风华坐4C、4D,纱线D.
绯月一坐定就开始闭目养神;风华斜坐在靠窗位置,右手肘靠在座椅把手上,手背支着下巴,左手拿着遥控器在各财经节目来回切换,不时发出冷哼;四叶将手提袋放在身旁,按下前方椅背的电视开关,切转到烹饪节目开始专注的收看;纱真则是戴起耳机听起音乐;琉亚依然做着相同的事。
虽然纱真就在旁边,但有四叶在,我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反正从风华的话里听来,整个下午她们都会集体行动,就算接触纱真未果,也还有漂亮房东这个机会,只不过这是下下策就是了。
我不安地想着可能的追杀,顷刻间,校车突然急踩煞车,向左来了个直角九十度的甩尾,后车轮与地面磨擦出的刺耳声音、与磨擦带起的一阵白烟和焦臭的橡胶味让人一阵晕眩,一些没系安全带的乘客不稳的摔到了走道上。
“搞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各位乘客,非常抱歉,方才本车差点碾过一只小猫,因情急之下做出急转判断,致使各位饱受惊吓,本人深感抱歉。”司机沉稳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来:“请各位尽速回到原本的位子上,为了您的安全,请系上安全带。”
“原来是这样啊……”听了校车司机的解释,风华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极限运动社那群人搞的鬼呢!”
了解了事情原由,抱怨声很快就消失了,而刚才失去平衡的人,也心有余悸的乖乖扣上安全带,不敢铁齿。
“真的有猫吗?”虽然是未系安全带的人中,仍旧坐得最平稳的一位,但经过方才剧烈的晃动,绯月不再假寐,而将目光调转向了窗外。
“围墙是够高,就算不是野猫从正侧门的铁条缝里钻入,也总会有学生不合法的私带宠物来校吧。”风华道。
“假设真有猫叫,而我在非凝神贯注的情况下错过,”绯月明明确确的表达着怀疑,“那为何车头不转正回原本的方向?”
风华闻言,立刻将绯月颈部以上推移向后,整张脸几乎贴到了窗上。
“真的,怎么直朝行政大楼开?喂!司机……喂!”
风华高声唤道,司机却不理不睬,这时又有人惊觉不对的发现驾驶座与客座间已无声无息降下了一层透明玻璃,彷佛囚车用来运送高危险罪犯的防护,一些紧张的乘客终于按捺不住,起身用拳头狂敲,司机却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行驶。
“没用的,那是防弹玻璃。”拳头与透明物质触击出异样的声音,绯月精准的判断后,“哗!”的一声推开了车窗。“那就只有跳车了!”
“等一下!”风华急急由后抱住她的腰。“时速至少九十,你找死啊!”
“你不是不想落入摄影社的魔掌?”
“我是不想,但更不能让你冒险,要是伤了脸怎跟你父亲交代?”风华硬将她按回椅上,“就算你能顺利逃离,四叶、纱真、琉亚她们三个又怎么办?横竖都要落入敌手,不如我们也跟去的好。”
绯月想了想,大概觉得颇有道理,便乖乖黏回椅子上,一脸严肃,等着应付接下来的花招。而其它犹不死心的乘客,在无法击破防弹玻璃、而车门又被封死的情况下,也只能在无力的反抗中被迫运往目的地。
抵达教学大楼的时候,前方空地已站满了人,一些是被伪校车司机给强迫载来,一些则应该是听从大会广播,跟着贴在地上的箭头指示牌散步来的。
校车一停妥,司机立刻抓起挡风玻璃前改成“极限协助者”的名牌跳车逃逸,走时还顺道漏光了油桶里的汽油,而好不容易等电动车门打开,气愤的乘客下车欲追时,人早就不见了。
经过一翻查找,最后终于在驾驶座后的休息室里觅着被双手反绑、浑身赤裸,口里还塞着条内裤的真正的校车司机,幸好发现他的是个欧巴桑,而不是名年轻漂亮又没经验的小姐,所以还不算太惨绝人寰。
不过看那有所图谋的欧巴桑不断褒扬司机的汉草,试图游说两人做个好朋友之类,我不免觉得迟迟不能松绑、还得受狼妇意图侵犯的司机还挺可怜的。
除了司机之外,人群中也有新发现,那就是漂亮房东和音悠也在现场,她们早早就被拐来了,虽然现场并没阻止“参赛者”们离开趣味对抗赛会场的障碍措施,但因担心看到打出一百万优胜奖金而决定留下的全部民众,与不知何时亦会被绑架至此地的室友,她们商量了之后,也决定留在这里等待会合的时机。
“足以消弭吾等存在,无形无色,孕自战士内心的勇气啊,吾等亦以仇视之眼馈与尔等污秽之历史。褫夺我族任行自由,填塞虚伪正义之罪,将于成熟之时降予制裁。万魔怒嚎已启,审判之时已至,亘古即存,不相交融之觞,将噬牺牲愈合。吾等将以尔等灵魂等重之宝石,赐为尔等胜利之偿,诸神无涉之叹息,将成死者之丧。”
低沉又鄙视的嗓音,从扩音器里流泄出来,所有人渐渐闭上了嘴,沉默听着诗歌般的开场白,而天色也随此声逐渐暗下,风吹过,竟有一丝寒冷;雷鸣也在交会出现的闪电中,隐隐作响。
第三集第三章极限运动社的恶魔们
天空呈现黏稠的暗红,昏黑的环境令群众们局促不安;极限运动社那群家伙真是神人不成,连天候也能随心所欲控制?
正当如此想道,一小片东西飘到了我的鼻尖上,我轻轻打了个喷嚏,那东西随着气流跌进手中,微微一摇便四分五裂,我凑近闻了闻,有股不陌生的焦香味,是金纸灰?
“终于,这一刻!”
激光光模拟的闪电打在了钟楼上,镶在玫瑰花窗中心的圆形大钟指向了十四点整,尖塔上的金钟开始摆荡,浑实且准确地敲出对应的响数。
十一道黑影,一字排开,在光中现出了邪恶原形。
左起,帝洛披着吸血鬼式的黑长斗篷、高耸立领让他的脸几乎被埋在阴影间,冷酷如雕塑,却又自由的彷佛被释回黑暗的夜之王者;金银线搓成的细绳在颈下绑成了简单的蝴蝶结,绳尾的长穗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在斗篷下,是领口、袖口及衣缘下摆皆绣着两条金边的深蓝色军装,渎神的逆十字银炼狂傲的垂佩在胸前,丝质白手套背部,亦绣着相同的黑色华丽花边空心图样;面对广场上无数的少女尖叫,他仅是冷淡以对,苍白如纸却雕琢完美的脸庞,没有一丝牵动。
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对于战斗的热情,只视脚下的人类为无物,慵懒地君临。
站在帝洛的身边,西睿微垂着头,表情淡然。
上了妆粉的脸庞显得死灰,有色隐形眼镜也使双眼成了一红一黑,十三颗银扣的深红色裘斯特克外套下,穿着同样十三扣的长背心及马裤。
他右手举着三叉银制烛台,鲜红的蜡烛滴着血一般的烛泪;左手正持匕首,置于胸前,似用来暗喻反叛的逆十字,剑柄处是骑着巨蜥蜴的三头怪,青森剑锋上沾着接近黑色的不明暗红液体。
A赤裸着上身,左胸护着胸甲,右手臂上的双头蛇刺青,毒辣地吐着红色蛇信;上臂后方则突出了数支似有毒的青绿尖刺。脸上、手臂上与胸膛上蜿蜒着蜈蚣般,长而深的恐怖疤痕,彷佛是由尸块拼接而成的生物一般。
他毫无赘肉的结实腿部涂成了青绿色,而零星散落在身体各处,经特殊化妆塑造成大片破皮的骇人伤口之下,则露出了些微透明的铅色鳞片。脚盘处,骨结分明、利爪锐尖,却仅有四趾。他怒目圆睁、大吼一声,不必侵犯就能绝对地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
B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笑容,彷佛将参加的是场欢愉舞会,而非血流成河的无情战争,然而薄唇下露出的森白獠牙,却证实了表面的笑意只是用来松懈心防的假象。戴着过腕白手套的右手握着拐杖,末端微卷,罕见的浅肤色长发用白色丝带整齐束着。
在他左胸前袋塞着白色手绢,而领片镶面绣着鲜红恶魔数字的黑色西装底下是衬衫、背心与襟饰领。他摘下黑色大礼帽,优雅地向人群行了个绅士礼,发亮的黑色皮鞋鞋头彷佛预告即将展现的冷酷。
站在B右方的,是头上长有一对象征力量的公牛角的C.
左角上,攀爬着一条金色的死亡蝮蛇,C戴着半边银制面具,穿着斗牛士装,华丽抢眼。白色衬衫、金色领带、红色背心,外搭金银滚边的黑色外套;外套肩部绣有缤纷的圆形肩饰,每一个图案里都住着一只恶魔,两袖处缀有成排流苏,袖口反折缝上两颗金扣。
在他宽大的金色腰饰带下,是布满抽象图形的七分裤,裤管处饰有短繐,随穿者移动而舞;七分裤下是粉红色长袜与黑色浅口便鞋;C威昂地挥了挥左手的轻剑,红色斗篷挂悬在横放腰际的右臂上,身插数支利剑,卧于血泊中的垂死公牛黑色图样不言而喻。
黑暗队伍的正中央,理所当然是副社长莱恩的宝座,他手里端着只用木条与略为锈蚀的铁条拼接而成、烤面包机般大的咖啡色宝盒,穿着一袭将军服,打扮得像个早期的军阀。高领军服上,或横或直的紫色纹带交错着;左胸处,琳琅满目的各式徽章上,是一朵朵破碎的女神面孔。
在莱恩的左右黄金肩饰带上,各画有一只跳舞的黑色恶魔,彷佛庆祝即将来临的黑色飨宴;外白内紫的披风在身后舒展开来,宛如一片羽翼;佩挂在腰间的军刀,镀金的花式剑柄熠熠生辉,夺目耀眼。
侍于魔头身侧,左手抱着封皮漆黑的亡者审判书,褐发梳理整齐的时镜戴着单边眼镜,穿得像个学者,亦似个一丝不苟的管家。
衬衫外,他V型领口的暗红背心,在后腰襻收出腰身;颈下的红色蝴蝶领结上,别着无声嘶吼着的恶魔头造型别针,深色皮鞋覆盖在黑褐条纹长裤之下,尖耳上的黑蝠翅膀像是随时都会飞去。
他右手握着怀表,不停地倒数计时,表盖上的图样是肢体扭曲、表情痛苦的亡者浮雕。
一向不知何为正经的苏飞,穿起绅士背心还挺有看头的,再加上橘色的十三玫瑰扣佛若克大衣、马裤,及高筒马靴,还真有那么点贵族的味道。盘绕于左眼的红色涂料虽企图吸引大部分的视线,却遮掩不住紫罗蓝色装饰性披肩外套下的长长龙尾。
今次的普鲁托无疑是抢眼的,光泽的绿发、灰色的眼瞳,无扣的白色长外套下,也是一身的纯白。心口前,两枚掌心大的金色别针串着金炼,收紧外套襟口;戴着白套的双手,捧着一柄裂痕斑斑的屠龙宝剑,曾经辉煌的剑鞘上描绘的是被恶龙踏碎的骑士,一个正义者的悲歌。
“嘿嘿……棒极了!好多的蛆啊……”索伦身躯前弓,贪婪望着蠕动的人潮,咧起嘴,情不自禁滴着口水道。此刻的他,完完全全像只因空腹难耐而激发出残虐本性的饿狼。
披散的墨绿色短发盖去了左眼,严重的黑眼圈在阴晦的天色下显得更加深暗。他擦着嘴角,淫邪的笑声却依然抑止不停,毛的让我鸡皮疙瘩抖之不尽。
双排钮扣黑色长衣大敞,两手腕处的袖口搭扣带上绘着一圈不知其意的恶魔文字,穿过后腰带圈的皮带任它垂于腰侧,衬衫最上两颗钮扣并不扣起,红色领带也松松垮垮套在脖子上。
在他左胸,别着三指宽的盾形徽章,一半是红底黑字的恶魔数字666,另一半则是黑底白图的残缺骷髅头,象征对黑闇的信守,与屠戮的渴求。
位于最右方的法尔,鲜红头发如野火般狂烈燃烧,烧出了羚羊般的恶魔角,缝着白边的宝蓝色无钮扣短背心下,黑色高领无袖紧身衣薄得将分明的肌肉完整无遗印了出来,而红白相间的腰绳带则系着白色长裤。
他将套着黑色露指手套的双掌成拳,皮肉不笑的盯着众人,嘴里不知说了什么,却见索伦的唇角更往后咧。
“尔等便是集结意欲打倒吾等之勇士?”偷拍狂向前迈出一步,轻蔑地笑道,不必刻意就很邪恶。
“喂,赢了真的会有一百万吗?”一名年约二十四岁的男子跳出人群,大声对他道。
“吾等虽狂放不羁,言出却是必行,好比——这样。”偷拍狂食指一弹,男子身躯蓦然剧震,一道血线划出,那人捂住心口,不及闷哼便倒地。
惊见出了人命,人们呆了半晌,在尖叫声中纷纷逃命,但现场只有四台漏光油的车子,光靠两条腿怎么也跑不出射程,于是动弹不得的大众运输工具就成了最佳的掩缩地点,一大群人争先恐后的挤进车里、躲到车后。
但有限的狭小范围怎样也应付不了过大的需求,于是在人性的丑恶面中,不断有人硬塞进安全区里,再无情的推挤出等量的人出来。
“虽须赌上性命,但终究是个游戏,雪亮的双眼可别在开场前先被蒙蔽了。”
一声呻吟传来,只见地上的“尸体”抽搐了两下,死去的男子缓缓撑起上身,看了看依着校车分成四团的人们,脸上一片惘然不解。
“没死,他没事!”心定下后,胆大的人才有心思近瞧返魂后的男子胸前的漆渍。
“现在是说明规则的时间。”偷拍狂打开发锈的宝盒,抓起一把宝石,任它从指缝中流泄而下,在激光中闪射出蓝光、绿光与白光。“若想得到宝藏,有些事不可不知。
“其一,这是恶魔与人类的定域争战,不可波及指定范围外的活物。
“其二,指定范围内的人类一律参战,无可例外。
“其三,争战时限为一百七十分钟,至时仍有勇士存活,则判予人类获胜。
“其四,每击倒一名恶魔可获得一百万元等值之宝石,最高可累计至一千一百万。时间倒数完毕后,由仍存活的勇士均等分配,但若全军覆没,累计之金额将归消灭。
“其五,一百七十分钟之争战时限,于一方全数灭亡时提前终止。
“以上,有任何问题吗?”
“当然有,我可就这么白白死了呢!”莫名与巨额奖金错身而过,被射杀的男子拉着赤红一片的衬衫,十分不满道。
“其六,恶魔的视力不太好,被补猎过的人们只要褪去染红的衣裤就能重生,这是对人类最有利的规则;但若是肌肤也沾上了这种洗不掉的颜料,还是乖乖倒地到时间结束的好,否则就会像这般。”
偷拍狂食指又是一弹,倒霉的男子二度趴地,这次人们清楚看见了插在他臀部上的针筒。
针头完全没入了皮层之下,推液塞紧紧贴在注射筒顶部,里头的液体去了哪里,没人心里不清楚。
“这是速效型安眠药,能让人好梦到天亮,希望本身已有抗药性的勇士在挨上一针后能全力配合,以免我们必须用真正的子弹来确保‘死者’的安眠。所有针头都经严格杀菌与消毒,保证绝不重复使用,无感染之虞,敬请安心施打。”
偷拍狂轻轻施了个礼,致上哀意。“真是辛苦你了,示范材料先生。”
“慢着,我们可没答应参加!”绯月不畏强势的对着偷拍狂放送着死光。
“其二,指定范内的人类一律参战,无可例外。不愿参赛的人可自行饮弹,被子弹击中不会太痛的。”
偷拍狂带着笑意道:“要是真的怕疼,也可找个地方躲着,只要不被恶魔夺去性命,幸运的话还能分得奖励。
“不瞒各位,避开此游戏还有第三条路,只是原则上不建议,那就是脱离争战定域。赛场指定范围为整个校园,不包含男女宿舍在内,换句话说,你们已被困在赛费儿学院内,无法脱出了。”
糟,是缓兵之计!
闻言,我立刻往四周瞧去,只见环住整所校园的围墙上边,不知何时已架起通了高压电的金属流刺网,数以百计的工程车在离去前,还颇有职业道德的立了木制标志警告:“危险!有电勿近!”
妈的,哪来国小没毕业的混蛋!
不知这是不是种蓄意的幽默,但除了一堆笑不出来的人,还有个升起一把火的绯月。
“该死的恶魔!”绯月快手掏出Beretta手枪,但在击发前就被风华硬是截住。
“住手,你想闹出人命吗!”
“可是——”
“没有可是!”风华愤怒道,其焰火甚至将绯月的杀气给压了下去。
“最后一点,也就是击杀恶魔的方法。”偷拍狂不以为意的睨着风华与绯月的争执,手一招,行政大楼内顿时依序滑出二十六个约莫一百五十公分高、头上闪着红灯的银色金属桶。
金属桶在众人之外围成圆,彼此间距三尺,停下后,扩音喇叭发出合成音警告道:“请勿靠近!注意!请勿靠近!”
接着,桶顶圆盖自动转开,冒出一阵白色冷烟,红灯闪得益加急迫。
“请勿靠近!注意!请勿靠近!”
金属桶持续发出警告,较边缘的人们不安地往圆心压缩,当桶内白烟释放终了,红灯转绿,内容物瞬时连着桶盖“咻!”的一声弹射而出。
声音短促而不大,但庞然巨物还是吓得一堆人跌坐于地。桶盖之下是挂满枪械的银色金属架,一圈十把,共有三层。
“游戏中请使用指定武器——Glock17,全长186mm,重量仅625g,特点是轻巧与高携弹量,每只弹匣皆填有十七发特制红漆子弹,若须额外子弹请由阵亡者身上取得,不另提供。除既定枪枝外,环境武器亦可自由取用,但伤害判定仍以特制子弹为有效。
“请尽速领取完毕并寻找合宜地点掩蔽,含我在内的十一只恶魔目前暂栖于这栋行政大楼,束缚封印将于三十分钟后自动解除,在此之内不会对各位开枪,但清除示范者、直捣黄龙者、以及将枪口对准我者除外。”
在这瞬间,又八名立功心切的参赛者全被射中相同部位,砰然躺地。
“最后的最后,向各位保证的是,每只恶魔只有一条命,不管子弹击中衣物或皮肤,无论是否为要害,该名恶魔皆为一枪毙命。请各位尽速行动,三十分钟后,恶魔将倾巢而出,同时放弃行政大楼的控制权,进行游击猎杀。祝各位玩的愉快!”
说明完毕,偷拍狂笑容不变的持着木盒,与其它社员一同没入了黑暗之中。
人类的劣根性就是非得亲眼见证恶徒下场,才知晓规则何以非得遵守,而不是光写在纸上,无能的只有包便当时才派得上用场;眼见踰矩者一律杀无赦,在场之人心里都有了趁人之危偷袭是大不智的共识,于是乎十分守法的排队领取枪械。
每取完十把,金属架便自动沉下一层,当枪枝全数领空,金属盖闭合,圆桶便自动滑回行政大楼中。
领毕武器,退守时间只余十五分,绯月一把扫光剩下的十来把Glock17,宛如参加多抱多赚的抢钱促销活动,不拿白不拿。
“走吧!”不理四散的人们,绯月领着六人往教学大楼移动。
我个人认为,这样的决定是很正确的。
虽说团结力量大,众矢指之,乱枪打鸟,总有一发会命中,但人一多,团体反应迟缓,破绽便会百出,说不定会反被敌人先行消灭,而且最怕就是出现不听指挥任意行动、扯后腿害死所有人的败类,因此在这情况考虑下,倒不如分散风险。
被摆平的八人与先前的男子一般,昏迷了三、四分钟之后,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看起来就跟尸变没什么两样。手枪已由好心人代为摆在身边,花了几秒钟了解目前的情形后,他们不约而同脱下上衣,赤裸上身握着枪,追上我们的脚步。
大部分人都选择往学院的右方跑,图书馆、教学大楼与学生活动中心怎么看都是防守的好地点,想当然耳,到时极限运动社员们也会从这开始清算。
事实上,我们不管往哪跑都不是个好策略,恶魔们看似按兵不动,实际上也许已将参者赛散奔的方向暗记在心,人数比例算一算,哪些场所该除掉多少人心里都有数。
虽然有多于恶魔的人数,恶魔们却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要翻盘只能祈祷我方也有意外的黑马出现了!
逃亡时的人类是很脆弱与可悲的,我不太愿意将注意力放在这令人无奈的场面上,在到达定点前,我努力在晕眩中保持清醒,迫切研拟着胜战方案。
到了教学大楼,绯月即刻选择了地下室,大概是因为不但有得吃喝,还能剔除遭到上下夹攻的情况,而且学生餐厅与员工厨房间有一堵长长的吧台,宜守宜攻。
尽管没事前说定,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参赛者也跟着来到了这里,或单独行动、或结成小党,分散在各层楼间。
不过,有吃的地方总是比较受到青睐,刚进到餐厅时,因为园游会上的小吃摊喂饱了众游客,仅有个黑衣男孩坐在吧台一角,斯斯文文的享用着一碗香飘千里的牛肉面,世事纷扰竟不能为所动,超然地彷若化外之仙。
绯月不多废线,准星看也不看就扣下扳机,趁风华阻挡不及,正面朝男孩开了两枪。
空位还那么多,赶客人也不必用这种手段吧!
红漆弹咻咻划空而来,直取脆嫩的太阳穴,男孩不慌不急吞下嘴里的一口面,端起面碗,踢步向后,翻起一方四人桌挡下随之而来的三发子弹,藏身其后,顿时无声。
不知对方酝酿何种毒计,绯月稍停了对桌板无用的浪费攻势,但枪管依然相准桌心,不移分毫。
“他是恶魔吗?”身后某个流理流气的颓废男子问道。
“看这身手,肯定是摄影社的,他要不是恶魔,也是恶魔的探子。”绯月全神贯注的盯紧方桌,食指扣紧扳机,绷紧神经准备应付黑衣男孩的反击。
“管他是不是摄影社的,如果不是恶魔,杀了他也没一百万好领,费什么劲啊!”颓废男子无聊的抛着手枪,无视墙上禁烟标志燃起了烟管。
“这的确不关你的事,你不是赛费儿的人,自然不明白。不帮忙的话我也不怪你,至少别扰乱我就好。”绯月面无表情。
“什么嘛,听了真让人不爽,搞划清分界的游戏吗?”颓废男子狠狠吸了一口烟。
“咱们立场是相同,但打一开始就不是同派,你爱做什么随你自由,我想干什么也轮不到你插手,这赚钱游戏的规则简明到不行,初期是打宝,后期就是为了分赃互相厮杀;很可惜一百万不是谁打到就属于谁的,就算不乐意,也只有互助合作才能提高中奖机率。但我看你这目中无人的凶婆娘就是不爽,为了大家好,我不会扯你后腿,但要帮你——甭想!”
“很高兴我们有相同的想法。”
“是啊,真值得高兴的开心事。”颓废男子往空椅上一坐,左腿一抬一盘,脚掌搁在了右大腿上:“我不必扰乱生事,你也无法得利,反正要赢过那家伙你还有待努力,未出过社会的未成年少女就是这么天真。”
咬着烟头,颓废男子又猛吸了一口,烟管一下燃至只剩三分之一:“没事多向野狗看齐,罩子放亮点,惹不起的就别碰,不过要有钱嘛,就另当别论。”
张口闭口都是钱,这人铜臭味怎这么重?
不知是不是这样下去没玩没了,绯月不再搭理他,将全部心思放在四人桌上,不知为何,餐桌后一直静默无语,瞧不见的压迫感蓄势待发,绯月压制着对方,却也被对方所牵制。
受到枪声与对吵声影响,所有人将目光全移到了这边,交谈声不禁小了下来,而这时候,一直听不见的东西也就变得细细碎碎。
我侧耳专注的倾听,声音,是从四人桌后传出来的。
几不可闻的咕噜声,以及吸吮面条时发出的溅汤声响。
被羞辱的绯月面色难看,她压低上身,左手从裙布高岔处探入,往右大腿内侧一滑,在无数脸红的男性注视下摸出把Beretta,连朝四人桌击出十五发子弹,射得桌面坑坑洞洞,也逼得黑衣少年不得不有所动作。
一团黑影从四人桌右方滚出,立刻惹来数发攻击,庆幸的是真枪子弹用尽,所以绯月开的是Glock17的枪,就算中弹,也不至有生命危险,但红漆晕开来,视觉上还是很惊心动魄。
子弹深入黑影之中,黑影颤了颤,瘫伏于地,却是平坦一片,原来只是件外衫。
“缩头乌龟,耍什么障眼法?”绯月脸红了红。
“别乱冤枉,人家早露过头了。”颓废男子吐去燃熄的烟头,举起烟盒,从开口处又咬起一根:“喏,你自己看看吧台。”
绯月依言望去,只见台面上摆着一只空碗、一双木筷、以及一百二十元零钱。
然而就在黑衣少年摆放这些东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黑色外衫上,丝毫没留意到,除了颓废男子之外。
这似乎给绯月的自尊带来不小打击,红唇不甘心的抿起,而这时,黑衣少年已反被动为主动,右手疾速一现,双刃飞刀一瞬即至,径向绯月面门袭来。绯月毕竟身手矫健,侧身躲过偷袭,眼角余光一见对方想跑,便不客气的射光剩下八发子弹。
黑衣少年从容闪躲,餐厅里桌椅多、掩蔽也多,八发子弹不是射中家具就是喂了柱子,一、两发较为刁钻的,也被他扣射铁丸击偏弹道,子弹终至仅从身旁划过而已。
这超现实的战斗不只是我,一堆人都看傻了眼。
“哇靠,他真的是人吗!”
“柳叶飞刀和如意珠!”抱着武侠小说的女孩兴奋尖叫。
“啊,那是什么?”
化去威胁,黑衣少年以掌中余下铁丸回敬,绯月一面左右闪避,一面还得顾及旁人不受波及,行动起来不免绑手缚脚,而黑衣少年趁胜追击,左手一扬,袖箭瞬时射出。
“卑鄙的家伙,竟然用暗器!”惊异中,绯月仍是堪堪避开。
“少五十步笑百步了,把Beretta藏在大腿内侧,趁人不备拿出来乱打一通,就算得上是光明正大吗?”颓废男子插嘴道。
就这一闪躲而采取守备的空档,攻击已大幅减弱下来,再一定眼,黑衣少年已不在现场,只有紧急逃生门还微开着。
急于追人的绯月没空与他拌嘴,但一推开安全门,急奔的脚步却硬是煞住。
只见尖锐的铁蒺藜洒了满地,一路延伸到一楼的楼梯口。
以黑衣少年的脚程来算,就算从另一侧楼梯绕道爬上一楼,也早看不见人了!
“可恶的家伙,他身上哪来那么多地方藏这些东西!”
或许心知追不回敌人,绯月不觉有些气馁,狠狠转头正想继续未竟的吵架,又发现颓废男子早藉空档开溜,脸色不禁又阴沉了几分。
就在此时,留下的人全围了过来,将她当成英雄似的簇拥。
“太强了,请让我加入你们!”
“请务必和我搭档,拜托你们!”
一双双热切的眼里,流露出来的,只是无数个可层迭的一百万。
贪婪令人厌恶,却又是人性无可消除的负面欲望,虽然不喜欢,但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我翻起包包里的便条与笔,匆匆写下几句留言,揉成团,趁无人注意时将纸团往纱真头上一丢。
异物砸中,纱真摸了摸头,瞧见脚边揉皱的纸团,很自然回头寻找乱扔垃圾的家伙,却见众星忙着拱月,她只得捡起纸条,很环保的往垃圾桶一扔——
喂,不是这样啦!
一见计划破功,我立刻亡羊补牢的加写了三张便条,加重力道朝她又扔了过去。
二次受到偷袭,纱真有些生气的拾起纸团,打开看了看。
纱真:
找机会快带着其它人移动到“图书馆”或“行政大楼”
恶魔不会对论文和教授私人物品出手
小摩
“小……”纱真惊呼,握着纸条,不断在人群中张望,但每个人却都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
“怎么了,纱真?”四叶疑惑的望着她手里的东西。
“不……没什么。”纱真立刻露出微笑,将手藏在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内。“绯月她……我只是觉得……人这么多,我们是不是改到图书馆去会比较好?”
“但是,今天图书馆有开放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去看看。”说不出个所以然的纱真,硬是坚持道。
“我也觉得尽快离开这里好。”绯月不知何时挤出了重围,人群却依然对着空荡的站立点盲目拥挤着。“骚动太大了,摄影社第一个肯定找上这里,到图书馆或活动中心去吧!”
“图书馆!”纱真道。
“我也喜欢那里。”琉亚道。
“好、好,反正快离开这里就行了,这些崇拜者真教人消受不了!”快喘不过气的风华闷得浑身赤红。
就这样,趁恶魔尚未来此大屠杀前,女孩们立即做好转移地点的计划,但正当一切准备付诸实行,突然一声:“不好……不好了!哇啊啊啊!”
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从一楼接近楼梯口,一口气还没喘完,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接着,便从最上层阶梯咕咚咕咚的一路滚到了餐厅口。
“呼……呜……谁?是谁把铁钉洒得满地都是的!”他吃痛的大叫,幸亏他穿着厚实的巨型布偶装,铁蒺藜虽然将他插成了刺猬,却没割伤身体。但初始踏出的第一脚可没那么仁慈,暗器可是实实在在刺进了他的脚底。
“是铁蒺藜。”绯月导正道。
没错,铁钉跟铁蒺藜差得可多了!最大的差别是,同样随手一洒,铁钉尖锐面朝上的机率是百分之十,铁蒺藜却是百分之百!
“对了,你刚说是什么不好了?”似乎怕另一场争执又起,风华赶忙转移那人的焦点。
“什……啊,糟了!”愣了一愣,那人想起之前的匆急,慌张道:“不好了,我刚从大厅向外看见……摄影社的人已经朝这里跑来了!”
“总算来了!”绯月抓着Glock17就要往上冲。
“站住,这可不是一对一的PK赛。”风华从后将她拉住,反身一把揪起通报者的领口:“把话说清楚,行政大楼到教学大楼有好一大段距离,用跑的少说也要十来分钟,你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跑到哪了?”
“才……两百公尺左右吧!我一直拿着望远镜盯着,那群人的衣服又很好认,应该是不会看错的!”美女逼供,那人立刻全招了出来。
“应该?什么叫应该!笃定的事应该加上应该吗!”风华生气地前后扯放着他的领子。
“对……对不起,是我错了……”天旋地转中,饱受折磨的可怜家伙只有不断道歉。
“算了。”风华未加招呼,手便一放,任那人的后脑勺在地板上敲出“砰!”的一声。
她看了看表,道:“现在大概只剩八分钟了。绯月,你这方面是专家,待会由你下指令,我们会尽力配合。”
“嗯。”
“还有……”风华突然起身,绕到吧台后,按下全栋广播键,拿起麦克风道:“教学大楼的各位听着,现在站在窗户边的人,肯定已经看见恶魔往这里来了,相信各位知道这代表什么——这表示长脚的一千一百万正准备成为各位的大礼!
“但是,要收下这份大礼,需要各位尽些棉薄之力,想获取奖金的人,请在三分钟内至一楼大厅集合!再重复一遍,我们有打败恶魔的方法,想获取奖金的人,请在三分钟内至一楼大厅集合!”
一放下麦克风,头顶上顿时热闹起来。
“好了,”风华对还留在餐厅里的众人道:“我们也上去吧。”
一到楼上,吵杂得像个蜂巢的大厅里已塞满了人,有青年男女、也有老弱妇孺,他们或喜或忧、或惊或疑的互咬耳朵窃窃私语,千言万语参杂着,高低音调难以分明。
“请安静!已经没有时间了,请各位先安静下来听我说!”风华举起右手,当作吸引视线的标的,然后放大声音说道。
虽然未有瞬时鸦雀无声,但杂音也慢慢的收小。
“真的能打倒恶魔吗?是什么样的方法?”一个性急的男子问道。
“我们是赛费儿的学生,没人比我们更了解摄影社的恶行与能力,所以,请相信我们。至于方法,由于时间因素,待会儿我们将会以行动证明。为了消除各位心中的疑虑,先为各位介绍——这位是我的伙伴,绯月。”
风华不由分说将绯月推到前方,旗袍美人的装扮在男性们的鼓噪下,立刻让无中生有的战斗情绪高昂了起来。
“虽是女儿身,但她的战斗能力却不容小觑,方才在地下室目睹那番惊险决斗的人们,可以为我们做个见证,要是现场还有人质疑、或自认能力胜过她的,请向前来,我们诚挚希望您站出来带领我们战斗。”
说到此,风华故意顿了好一会儿,让学生餐厅的目击者释放情报,稳定人心,算算时间差不多后,见无人上前,便又道:“那么,接下来就请我们的领导者下令吧!”
领头出场,绯月神色一凛,挺直腰杆,声色宏亮道:“我绯月,是今次的作战指挥官,请各位务必听从我的指令行事,莫要独断独行。”
说罢,她沉默了一会,似乎意识到面前的只是平民百姓,而非一般士兵,于是改变了僵硬刻板的说话方式,直率道:“我一向拙于表达,但我想让各位知道的是,除了无战斗能力者,我不希望有贪生怕死、躲在队伍最后方,或是因为求财心切而扰乱组织秩序的包袱存在。”
她魅眼一扫,目测估算了现场人数,续道:“这里约两百人左右,只要打倒一只恶魔,每人都能获得两百分之一的奖金。”
不论生死都有钱可拿!
听到这样的宣布,底下所有人有的大力支持,也有的立刻心算了起来。
听起来是很诱人啦,恶魔赏金高听起来就有分量,但问题是参赛者还是太多了!一百万除以二百只有五千,就算狗屎运把偷拍狂他们全干掉了,五千乘以十一,也不过只有……
“也许有人认为,至多五万五千元的奖金根本微不足道,但是各位静心一想,若是恶魔好对付,你活着别人也不会倒,即使最后只剩一百五十名生还者,提高的那几千元奖金有所差别吗?
“回过头来说,恶魔要是难缠到极点,不团结合作的话只会全军覆没,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阵亡就无法分得奖金,不愿出头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要别人为你舍身?
“不是五万、五千,就是零,没有第三种选择,恶魔要是有除掉你们的可怕力量,就不会单留一、两人来合分巨款!”
绯月的一番解说成效颇佳,几乎是在反对意见将掘起时,立刻扼杀了这些声浪,并让他们了解,身边的人并非敌人,而是最佳的战友。
的确是,唇亡齿寒,要内斗也得先确保奖金累积得足够。
恶魔十一人,参赛者有两百人,平均十八。二人合攻一只恶魔看似轻松,其实只是勉勉强强,而这还没扣除老人、小孩和战斗恐惧者。如果能召集其它大楼参赛者共同协助,或许能提高胜算,但现在已是燃眉之急,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