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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喷香的大排档


安慰好杜莫,我单独出了酒店,兔女郎送我的小盒子里,镶有一块名贵的手表。

在城市法则中,确实需要一块儿标榜品味的饰物,但实际上,我并不需要这种招惹眼球的表象,真正忠诚于男人的,永远是健康的肌肉和强大的力量。

海风沿着贝鲁酒店的街道吹过,我喜欢这种味道,它让我感觉和芦雅、伊凉离得很近,仿佛她们的呼吸就夹在里面。

城市做好接待黑夜的准备,左面的街巷,亮起淡黄色灯光,那里应该比较繁华,我将运动衫帽罩住头,朝熙攘的人群走去。

悬鸦应该出现了,我已从杜莫口中获得下一任务的情报,他需要了解一些。

绕过几座高高的写字大楼,行色匆匆的人们一脸倦意,纷纷赶在回家的路上。

走了二十多分钟,总算看到一家玻璃门窗的当铺,里面空荡荡,两个女职员见我遮了脸,双双露出几分堤防的神色。

我掏出小盒子,摊摆在柜台上面。

“Pawn。”她俩看到小盒子,才略微压抑着松了口气,露出欣喜神色。兔女郎出手很阔绰,我没对当铺还价就典到二十张紫色欧元。

把这些钱小心折好,塞进屁股后兜重重按了两下,然后离开当铺,沿街往回赶。

走过大排档时,各种小炒、火锅的香味儿浓得塞鼻,令人不禁吞咽口水。比起胃里的酱牛肉,那些翻跳在火苗上的烹饪更为诱人,我放慢了脚步,在一个靠角的白色塑料桌前单独坐了下来。

一个系围裙的黄皮肤小姑娘,微笑着朝我走来。她讲了几句法语,见我一脸愕然,忙改为简单的英文单词。

“Can-I-do-for-you!”她拗口的英文,透着广东腔调,我童年的记忆,不经意间升起一丝淡淡离愁与温暖。

我微微一笑,并没说话,如果小姑娘误解我不懂英文,她或许要讲中文。“先生,您要吃点什么?”她前额垂下的发绺,沾着烹饪熏染的油腻,摇荡在红噗噗的前颊。

“茶青茶”嘴唇颤了一下,三个汉字拗口蹦出。萌生新鲜感的同时,也令我有点难为情。整整八年,没有用中文对话了,面对眼前这个华人小姑娘,我无法撇清高棉语里的顿挫,将汉字发音咬精准。

“What?”女孩眉头一提,她不仅没听懂,甚至搞不懂我的语种。我有点后悔,甚至想转变回英文与她对话,但我还有坚持了一下,继续试着和她交流。

问了尽快找到感觉,我放慢了语速,弯了弯舌尖儿,继续重复到。“炒青茶。”吃力的说完,我下意识地咬咬牙根,让嘴巴舒服些。

小姑娘用备菜单捂住嘴,咯咯咯地笑起来。她懂了我的意思,顿时也觉得我很有趣,便弯腰前倾凑了凑,笑嘻嘻看着我问:“您是要炒青菜对吗?”

我轻松笑了笑,释然地点着头。她堆着笑脸,转身进了后厨,告诉炒菜的师傅。

夜幕渐渐舒展下来,街灯更辉煌,好似颗颗掉下来的星星,莹莹闪亮。

为了均衡营养,储足身体的能量,我点了肉片炒芹、鸡蛋胡萝卜,油闷芥菜,肉汤浇冬瓜。双手一抓到筷子,便饕餮大吃。

拍拍饱满的左胸膛,桌上四张大盘子已经露出白底,烧瓷在上面红鲤鱼,被一个红肚兜的胖娃娃抱在怀里,象征着吉祥和瑞。这一家老小漂洋过海,谋生的同时,也散播着文明古国的灿烂文化。

喝光一碗荡虾皮的鸡蛋汤,我支付了那个小姑娘,她把我多给的一块钱反塞回来,说欢迎我下次再来。我用英文说了声谢谢,转身迎着她的微笑离开了。

距离贝鲁酒店最后一个转角,悬鸦终于出现,他背靠墙角而蹲,膝前摆一个装满光碟的纸箱。

雇佣凶性十足的撼天奴,花光了他所有积蓄,现在想筹点钱出来也不容易。不过,他蹲在那里倒不盈利,只为打个烟幕让我过去。

“先生,买光盘吗?很便宜的……”我假装好奇靠过去,蹲在戴口罩的悬鸦面前。“多少钱一张?”

悬鸦的吆喝声,引来一群踩着旱冰鞋、滑板的青少年,他们男女相拥,宝贝儿长宝贝儿短地称呼着,时不时做个深深的湿吻。

“你都卖什么?”一个领头黑人少年傲气地问。

“炸悍马。把炸弹埋在公路边,等美军巡逻的悍马经过时,砰!满地鲜血,胳膊、大腿、头颅像陀螺似的,在地上旋转。”

悬鸦双手比划着爆炸,描述血腥画面,与其说在销售,不如说是吓唬这群孩子。

我拿起一张VCD,这种没有包装的东西,可能源于伊拉克。美国大兵买来看,刺激一下神经和血液,开枪射杀时会更疯狂,打击的对象也会更模糊。

反抗武装再把这种“疯狂”拍摄下来,传播给国家的人民看,仇恨加剧了,政治需要得逞了,无辜的百名更难在中立的角度立锥,他们永远是战争最大的受害者。

“SHIT!跟美国的灾难片相比,这有能什么啊!你的是不是用三十万像素拍摄,还带雪花那种?”黑人少年说完,转身看一眼几个白肤色的同伴,彼此哈哈大笑。

有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小女孩,甚至对悬鸦吐舌,竖起涂有黑色指甲油的中指。她可能被悬鸦的描述吓到了,但出于叛逆和颜面,她只得像那片指甲一样,撑着厚厚的伪装。

“我要情色盘,最好是日本和欧美那种……”黑人少年见悬鸦不是本地人,又佝偻着身体缩成一小团儿,顿时滋生了强盗语气。

“没有!枪杀人质的看吗?里面有割小鸡鸡,还有切乳头,挺适合你们。来吧!别这么虚弱,总把自讨苦吃当作悲伤咀嚼。”悬鸦眼神渐渐阴冷,这些懵懂的城市少年,拖延了我们的时间。

“Fuck。”那个黑人少年,对悬鸦面前装盘的纸箱踢了一脚。“你哪来的?找揍是不是?信不信我给哥们儿打电话,叫他们来灭了你。”

喝斥完后,黑人少年很神气,他掏出一只烟,深吸一口在胸腔里酝酿,不等他吐出,脸上便给啪啪抽了耳光。


第二百六十章:意外的招惹

“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啪啪两声脆响,“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又是啪啪两声脆响。

悬鸦一边质问,一边气恼地抽他耳光。我没有说话,因为他出手不重,只为教训一下这个少年。

这些孩子,被水泥森林的灰尘蒙的很厚,他们虚伪、怯懦,把出卖自己尊严换来的强势凌驾到弱者头上,一番无谓的得意之后,再躲进无人角落,给暴力租借者玩耍凌驾,淡忘了自己双手的价值。

“记住,你的微笑远比你稚嫩的拳头能保护自己。”悬鸦瞪着幽冷的眼睛,右手揪住的黑人少年,已被提得双脚凌空。

“上啊,你们快上来打他。”其余几个男女少年,听到黑人少年的呼喊,吓得撒腿便跑,这群甜腻的小宝贝儿,如林中惊鸟,眨眼不见。

悬鸦本不易暴躁,海魔号上的海盗,活剥去他脸上的皮,令他心揣仇恨,这群半大的孩子,在这时招惹他,耽误他复仇的进展,自然要吃点苦头。

不过还好,那个黑人少年跑远后,还能指着悬鸦大骂,可见并无大碍。悬鸦若把他当敌人那样捶一拳,这少年的头骨会顿时裂缝。

海风吹得烈了一些,我蹲在悬鸦面前,裹了裹头上的衫帽,一边信手翻找着光盘,一边与他交谈。

“我刚去了当铺,典到一些钱,你要是手头紧,先拿去用。”悬鸦听完我的话,不觉哼哼一笑。

“你留着吧,我可以卖枪。记得我送你的FN57和巴特雷吗?我收藏了四十多只。零用钱不够花销时,我就拿到地下市场出售几把,价钱很可观,比黄金还保值。”

不知悬鸦是在安慰我,还是真收藏了那么多昂贵的武器,从合作以来,他一定卖掉很多心爱之物,作为我俩计划的资金。我能理解,这家伙只有仇恨,金钱对他来讲,已像河中的石头。

“我帮你买了一张索马里地图,上面勾勒的很详细,热带草原、山石林地、河流滩涂、描绘很精准。你收好。”我埋在纸箱里的双手,将一卷二十公分长的地图塞进衣袖。

“明天傍晚,我会和你一起登船,正式投入真正的战场。目前,你子弹数量远远不够,别说一枪击杀海盗王,光摆脱那些混乱的军阀武装,都可能耗光你的子弹。”

悬鸦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招呼走两个购买光碟的顾客,他继续说:“你需要的那笔钱,已经筹备好,只是数目不多,你若需要,我到时再想办法。”

我思考一会儿,缓缓喷出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嗯,好吧!我和杜莫会在基斯马尤港登陆,然后顺着朱巴河赶往阿布莱。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希望我俩先清扫那一带,说实话,我不想真得遭遇海盗真王,那个命中水太神秘了,我心里没底。

悬鸦默默嗯一声,表示认同。“你尽管放心好了,真正的海盗王若那么容易被追踪,不用等你赶到,索马里水兵雇佣的两大杀手早就得逞了。”

海风的湿度加重,霓虹的夜灯马上就要沉浸在雨中。(web用户请登陆"佗剩?сΝ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wàp.1⑥K.Сn)

“撼天奴正在执行上一个雇主的任务,再过两三天,他将赶往索马里协助我们,到时候你我的压力相对就小一些。”

悬鸦眼角弯起微笑,仿佛在引导我保持乐观。他并不了解,每次下雨的时候,我就特别想念芦雅和伊凉,想起她俩戴着小狼帽,与我一起奔跑在山涧。

“就是那个戴口罩的家伙,去狠狠地揍他。”那个黑人少年,真得招呼来一群痞子。

他们服装各异,个个袒胸露乳咬着烟头儿,一男两女手抡铁链,四个肥胖的青年扛着球棒,小包车最后下来的那个家伙,手里牵一只棕色藏獒。

如此看来,人仗狗势倒蛮贴切。

悬鸦眼皮上挑,瞧了他们一眼,缓缓站起身子,握拳等他们过来。夹杂其中的两个女孩,黑色眼影涂得赛过熊猫,没等走近动起手来,就尖嚎着嗓子嚷骂:“他妈的,敢在老娘地盘撒野,今天打残废了你……”

我望了悬鸦一眼,嘴角泛起无耐地笑,同时对他摇摇头。这些小混混,说话狠得要命。他们互相攀比着扮演凶狠,似乎不是来打架,只是掩饰彼此内心的怯懦罢了。

中国有位伟大的民主作家,他曾激励国民:“真得猛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而眼前这群青年地痞,敢面对的不过是弱者淋漓的鲜血,别人惨淡的人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回避自己的问题,才能逃避责任。

“警察会来的,咱们跑吧。”我侧对着悬鸦,听到他把拳头握的咯咯直响。这群地痞,以为将要痛扁一个摆地摊儿的外来者,他们不知道招惹到了一个超级强悍的杀手。

只要悬鸦想,不消一分钟,单凭拳脚便可连人带狗一并打死。

“嗯,好吧!跑。”悬鸦不执拗,他识得大体,爽朗答应的瞬间,酷似一只离弦的箭,嗖一下窜了出去,纸箱的VCD也丢下不要了,我想,那些可能都是空盘。

耳畔呼呼生风,悬鸦在前领跑,我紧跟其后,直奔前面冗长的胡同儿而去。

这群地痞,见到我俩逃跑,更是壮起胆子,纷纷围追过来。“打死他俩,别让他跑了。嗷……啊……”身后出来女孩的尖叫,她一定觉得这很刺激,比混在流氓堆儿里给人轮着干还过瘾。

胡同儿很深,快跑到尽头才发现,拐弯处早已堵死,一面高高的墙壁挡在眼前。后面响起人嘶狗吠,他们紧追不放,示弱刺激了他们的怯弱本性,刺激了他们模仿暴力。

“上”悬鸦命令似的说到,他依旧跑在前面,奋力一蹬侧面墙壁,身体折扑飞起,啪地一下挂在高高的墙壁上,矫健的身姿如壁虎一般,嗖嗖往顶上爬去。

我紧跟其后,十指抠挖住砖缝,利用跳起的冲击力迅速直攀而上。

最先追赶过来的青年小混混,突然停止脚步,他扬起脖子,皱眉耸鼻诧异到:“Oh!shit,Spider-Man!”后面相继赶到的小混混,纷纷呆立原地,个个张大着嘴巴,仰视我和急速攀沿着的悬鸦。


第二百六十一章:焚烧生命的热土

爬上萧萧落雨的屋顶,我与悬鸦对视着点一下头,彼此反向跑开了。

夜市的霓虹与繁柔细密的雨线混成橘黄色迷雾,从几排矮墙上跳下,沿着潮湿的街道,走回了贝鲁酒店。

杜莫依旧在客房待着,他斜仰在软床上,翘着的黑色脚丫,上下悠闲地摇晃。这家伙很是得意,他从走廊女孩那里搞到一本食谱,正津津有味地研究烹饪,这几天吃到的食物,令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所以,他有了新想法,等回到蓝眼大副的核潜艇时,要让那些多数来自乡下的海盗惊讶一番,以后就没人小瞧科多兽的厨艺。

我脱掉湿漉漉的衣服,交给酒店服务生去清洗、烘干,冲完热水澡出来时,客房的门响了,兔女郎举着一套崭新的运动衫,对我笑盈盈的眨眨长睫毛的眼睛,俏脸乖张地望着我。

“谢谢,我正发愁没衣服换。”她听我这么说,显得颇为高兴。这个妩媚妖娆的女人,又一次搂在我坚实宽阔的胸肌上,甜甜睡到了天亮,她厌倦了皮肉欲望,贪婪着精神的享受。

临近中午,杜莫收拾好行囊,兔女郎看出我们要走,临行前可能会收拾一些私人物品,便知趣的躲出客房,关门的一刹那,幽怨的明眸痴痴注视了我片刻。

她的情感世界里,仿佛正缺少一种离别凄美,这种性感尤物,犹如一朵猩红的蘑菇,滋生于水泥森林,又陨没于水泥森林。我只是个过客,一身的沧桑也不过是别人一顿情感快餐。

大木箱塞满了购置物,我和杜莫拖着重重的行李,打车来到西岸码头。昨夜就开始挥发的雨水,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艘破旧的大渡轮,通身布满赤色锈斑,宛如疲惫不堪的巨兽,倚靠在码头暂缓。

赶往非洲东海岸的乘客不多,他们衣衫褴褛,悲惨的生活仿佛压进他们的生命里,个个垂头踟步,稀稀拉拉往甲板上缓慢移动。

“快点,快点,渡轮马上启航,若是赶上风暴,你们算是解脱了,老子可不想那样。”

一个歪戴蓝色海员帽的黑人,举着便携式喇叭,对行动迟缓的乘客不耐烦地喊着。

从毛里求斯到索马里,这些公务人员的言行起着变化,仅凭他们话语包含的咒骂与抱怨,便可判断各自所处的环境。索马里政权始终无法统一,混乱的武装割据,给当地百姓带来难以抒发的苦难。

“追马先生,咱们离我的家乡越来越近了,可惜,我已无什么亲人,这趟回来反倒内心凄凉。索马里很混乱,一片杀人不会犯法的热土,再多鲜血喷洒在草地上,也会很快蒸发灭迹。”

杜莫走在我身后,小声对我嘀咕。我没有回答,仅加快了上船的脚步。

“他奶奶的,去索马里还拖个棺材,那里就焚炉,不用等到毒辣的赤道烈日,小孩和妇女都会把你俩浇上原油烧焦,简直多此一举,抱个骨灰盒不就省事了!哈哈哈……”

脏兮兮的白顶黑檐帽,歪在这个渡轮乘务员头上,随着讥笑颤动。

杜莫顿时恼怒,冒火的眼瞳,几乎翻进黑亮的眼皮。木箱从他拖拽的手心重重落地,人却早已窜到乐歪脖子的乘务员近前,一把揪住其衣领,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那个肆意大笑的渡轮乘务员,被杜莫凶狠的目光逼得极力后仰,哑然失笑的脸上,涌动着惊恐不安。

这些干枯瘦小的非洲乘客,被饥饿和恐慌压得不断萎缩,杜莫身材本就肥壮高大,此刻站在这群乘客中间,若吸气提胸挺腰板,倒像一头骆驼站在羊群。

别说给海盗强兵的拳头砸一下脑门儿,但见杜莫从人群里冲出来的魁梧身材,足够这副欺软怕硬的德行吓半死。

看着猥琐怯懦的家伙,一手按住快要掉落的帽子,一手慌乱摇摆赔不是,杜莫也就平息了怒火。

破旧渡轮的汽笛,发出一声哑碎嘶鸣,船身左右一晃,缓缓离开靠着的码头,朝正面方向的辽阔海洋驶去。

杜莫拖着木箱,走到了我的前面,他仿佛已经踩到了非洲大地、生他养他的热土,难掩鱼儿归水的兴奋。

渡轮的甲板下,是间很大的仓库,乘客三五一群散蹲开来。现在,我不仅可以坐在沉重的木箱上休息,卷了更能躺着睡一会儿。

夜,很快就在海面上降临了,杜莫对我说,如果海上变成了黑夜,离开的那座半岛城市此时也该是黑夜。

我笑而不语,他对城市生活多了一份积重,而我内心的牵挂,却随着北上的渡轮拉紧。

子夜时分,渡轮快要接近赤道,几个渡轮乘务员,摘下帽子在甲板上雀跃高呼。杜莫听到上面喧嚷,便出去看了一眼。

一架护航巡逻的飞机,亮着刺目的前灯,随行在翻滚着白色水花的轮尾上空。光线漫射的太厉害,杜莫无法分辨直升机的属国,但那不重要,至少对方不会上船巡查,我也就放心了。

沿索马里北部的亚丁湾,临海延伸到最南端水域,常有海盗出没,袭击各国捕捞或经航的船只。所以,打击海盗的国际军事力量也就相继增多。

那些坐在飞机上的家伙,不会知道我和杜莫要去做什么,他们游览海洋的同时,还可对着手持武器的渔民开火,只要击中了,目标不得不是海盗。

索马里战乱贫穷,沿海渔民没有优良的捕捞技术,纵使领海外延储存着丰富的渔产,这些干瘦黑亮的贫民,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任由别国船只空仓而来,满载鱼虾而归。

此种情况下,不必具有纳粹和法西斯的煽动性,只消把步枪往饥饿的渔民脚下一丢,他们只得蜕化成海盗。

如此一来,与别国船只的摩擦,就由隔舷对骂,发展下成持枪射击,鱼米之争逐渐演变成了顺手牵羊。最后,索性成了打家劫舍的海盗。

这些贫苦百姓,没有稳定的国家依托,没有攀科技的筹码,他们只能玩命,玩别人的命,也玩自己的命。国家落后带来的争端,远比国家进步带来的多。


第二百六十二章:意外停泊的渡轮

杜莫走上甲板看情况时,那个被他教训过的渡轮乘务员,正好也看到了他。这家伙见身边有七八个同伙,顿时起了群殴杜莫的念头儿。

杜莫正蹲在地上,翻找大木箱里的食物,我踢了一下他脚跟儿,杜莫笑嘻嘻地扭过脸,但见我下巴朝门口一扬,他立刻锁紧眉头,怒瞪那几个挤在门口獐头鼠目的乘务员。

“就是那个胖子,上船的时候骂咱们船破,说我们渡轮乘务员又脏又臭,我跟他理论,这小子还恐吓我,想跟咱们动手。”傍晚维持乘客上船的家伙,已经摘去那顶歪戴的帽子,他挤在一群乘务员背后,踮着脚尖怂恿着。

“他们若不进来,不必理会。”我冷淡地对杜莫说,他嗯了一声,收起凶狠的目光。

那些家伙清楚,杜莫是个大块儿头,真要来个群狼伤虎,未必占到便宜,何况,杜莫身旁还坐着一个肩膀宽厚,体积壮大的我。

他们比划了一会儿,终究没为那个猥琐的同事出头,假仗义也要看对手,毕竟打得不是干枯瘦小的非洲贫民。

“哎!搭理他做什么,到了索马里,够他们吃苦头。走了,走了,洗洗睡吧!”一个粗嗓门的渡轮乘务员,故作大度地说,大家纷纷附和,一时间便撒开了。

“妈的,真敢进来找事儿,我把你们全摸黑抛下船,浮在漆黑冰冷的太平洋上,不等鲨鱼来啃就活活吓死,嘿嘿嘿……”杜莫虽然打趣儿地自语,但我知道,他真会这么做。

随着周围环境的逐渐恶化,杜莫的攻击性也逐渐凸显,在这艘赶往索马里的船上,即使弄死几个作恶的渡轮乘务员,依旧能轻松着陆索马里海岸。

在一个战火四伏,天天激战枪杀的土地上,鬼都懒得理会一个乘务员的死活。这已与驶向马达加斯加的航情不同,再也不会出现警察,法则呈现出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渡轮舱室的灯光格外昏黄,悬鸦应该就混在乘客之中,我没刻意去辨认,免得杜莫察觉出什么。接近凌晨时,我和杜莫已经躺在木箱上迷糊了两三个小时,老旧掉皮的舱壁,伴着海水的摇晃,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

我轻轻坐起,低头沉闷了一分钟,掏出口袋的皮筋儿扎好长发。那些肩膀披着红格布片的黑人乘客,像冻僵的雏鸡,个个垂着的眼皮下面,刻满黝黑干涩的皱纹。

他们下巴一坠一坠,托着昏昏欲睡的脑壳,那嵌入骨头里的疲惫,仿佛永远融不进睡眠。我翻开屁股下的木箱,拿出一根腊肠,垫补睡空的胃。

一时间,肉香沿着舱室弥漫四散,钻进许多贫困乘客的鼻腔,将他们从饥饿的梦中诱醒。

许多蜷在木板上的男男女女,睁着幽深的黑眼睛,怯生生望着我的同时,都不自控地**喉结。他们穷的很厉害,花掉买船票的钱,也只得饿着肚子回家。

我有些不好意思,乘客中夹杂着许多儿童,在这些骨瘦如柴的男孩女孩中,隐闪着黑色灼人的目光,呆呆望着我手上的食物。这一刻,我深深察觉到,在这些儿童的眼神中,找不到一丝向往,她们遗失了向往,或者,向往遗失了他们。

木箱里有很多食物,我并未拿出分给他们,那样做只能引起骚乱。这是世界的问题,人类自己的问题,不是一个小小的大木箱可以解决。意气用事的话,只会葬送自己的计划和另一部分人的生命。

我深深懂得,迎接我们的索马里,会拿炎热和饥饿同时考验我和杜莫。“嗯,叭叭嗯……”抱着双臂斜躺在木箱上的杜莫,干巴了几下嘴巴,翻身到另一侧后继续睡着。

吃完一包腊肉,我又喝了点果汁,这才感觉时间加快了脚步。杜莫睁眼醒来时,渡轮已经越过赤道,正沿乔瓦伊岛右侧缓缓行驶,再过几十分钟,超过科亚马岛,基斯马尤港便在眼前了。

可是,舱室墙壁的木板,发出的咯吱声越来越小,杜莫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也略微一惊。渡轮只到乔瓦伊岛与科亚马岛之间,却慢悠悠地停止不前了。

“这种贫民船都遭遇海盗,他们难道想抓这些人去施舍些饭菜吗?”杜莫一脸狐疑,除了海盗会拦截渡轮,一时也猜不到停船的原因。

我和杜莫坐在木箱上一动不动,若真有海盗冲上甲板,只要他们拉开舱室的大门,我和杜莫的FN57手枪最少也能打死五六个,捡起他们的步枪,方可干掉其余海盗。虽然尚未登陆索马里海岸,但战场已经开始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廉价出售的骨肉

“呼,嗖……”一束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昏暗的舱室,许多乘客忙抬手护在眼睛前面,虚眯了半天才一脸迷茫地看着舱门。

“都醒醒,醒醒,船马上到索马里了,你们的双脚很快就会踩在那片土地上。不过,天知道你们能在那种子弹乱飞的地方活多久,只怕连下次坐船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满脸胡茬的黑胖乘务员,穿着油亮的皮凉鞋,昨夜那几个要群殴杜莫的乘务员,抬着一筐鲜果和烧肉,紧跟在他后面。看来,这个黑胖的大胡茬是个主管,像这群乘务员里的领班。

他背着指甲沾满油污的手,像审视自家兽栏里的羊群一般,踏着嗒嗒作响的木板走过来,贪婪而得意的目光,从那些抱着子女急忙抽缩的黑人乘客中扫过。

“都别慌,啊!我这里有很多食物,还有厚厚的先令,你们谁不想让子女死在索马里的乱枪中,就可以到筐子里面任拿食物,同时获得四万先令。”

一脸神气地说完,他从背后绕过双手,往右手食指上重重吐一口唾沫,嘿嘿笑着点起钞票。这家伙举止做作,故意把纸币搓响,刺激这些贫困乘客的耳膜。

昏暗的舱室里,沉迷着的众多黑眼睛,顿时闪出片片光亮。那些父母和儿童,痴痴盯着黑胖胡茬手上的先令,又转而望望他身后筐里的水果和烤肉。一时间,那些干枯瘦瘪的喉结,忽如雨后稻田里的青蛙,纷纷鼓动不停。

“嘿嘿嘿,哈哈哈……”看着这些贫困黑人的饥渴眼神,黑胖胡茬无限满足的奸笑起来,他仿佛代替了上帝,成为掌管一切的主宰者。

杜莫正伸长着脖子,瞪圆了水牛一般的眼睛翘首,但见我望了他一眼,忙伸回脖子低声说:“这些家伙,想用食物和货币换走他们的孩子,再高价转卖给那些跨国人贩子。我十二岁时,就被父母卖到了货船上打工,最后却成了海盗。”

杜莫对我说完,我迷惑的面孔稍稍缓和一些,轻轻点了点头,继续看那几个购买别人子女却大笑不惭的渡轮乘务员。

“哎呀!我可是在减轻你们的生活负担,替你们的孩子扭转命运,给有钱人家做后继,一辈子饿不到,没人敢欺负,再说了,你们的孩子若将来谋到好活计,还不是回来报答你们,带你们永远离开索马里,离开那个子弹和脑袋乱飞的鬼地方。是不是啊!啊?”

黑胖胡茬满脸淫笑,一边给这些贫苦的非洲乘客描绘美好的生活,一边暗骂他们不受蛊惑,不肯爽爽快快地与自己达成交易。

“妈的,再满嘴放屁,老子扯下你舌头!”杜莫愤恨地咬了咬后槽牙,完全陷入怒火燃烧的个人境界。不用杜莫解释,我都能想到,这些被廉价收购掉的男孩女孩,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我在东南亚时,曾受上级指示,暗杀过一名贪婪且变态大商贾。他就收养了许多女童,名义上称其为子女,而私下却是发泄兽欲的工具。其间也不乏一些男童,遭受性犯罪。

有些更混蛋的商人,把这些命运悲惨的孩子作为情色影视的工具,一排排八九岁的女童,并躺在木床上,被某个通过地下竞标获得机会的商业巨头依次开苞。

鲜血淋淋的视频,再发上互联网,进一步扩大捞钱范围。

自然有人性泯灭的家伙,喜欢欣赏这种东西,而后啧啧称奇,吃饱喝足倒头闷睡。

杜莫加入海盗之前,不知受过多少非人虐待,我理解他愤怒的火焰,这与我的童年有着相似。

“哈哈,不错不错,你把孩子交给我,保证她将来到有钱人家做公主。若不然,也是回家吃空你们,指不定哪天死在战乱中,岂不浪费粮食。嘿嘿嘿……”

黑胖胡茬甚是得意,他总算购买到一个枯瘦黑亮的七岁女童,面对这些出国后无以谋生,又带着孩子返乡的黑人乘客,他来回溜达的步伐充满了春风得意,腆着的圆肚子,被他背手的姿态凸的更夸张。

“怎么,就一个吗?你们最好抓紧时间,等到渡轮一靠上基斯马尤港,再想这种好事就没机会了,那个时侯,他们会像烂菜叶一般,给子弹打得血肉横飞,不值一文。”

黑胖胡茬加快了来回踱着的步子,他等了半天,迟迟不见有第二个贫苦黑人愿意出卖搂在怀里的孩子,不免表现出急躁。

那个刚出售掉小女儿的中年黑人,身上的皮肤完全瘫软在细长的骨头上,他也深爱自己的女儿,但命运已让他走投无路,黑胖胡茬的那些鬼话,就像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楼,令他完全相信,并寄予了希望。

这家伙奋力撕咬着烤肉,噎得嗓子几度干咳,但他并未住口,只拿细长的小瘦拳头,捶打着胸口继续吞咽。


第二百六十四章:精神上的罚罪

“好吧,既然你们不珍惜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我也不多说什么?”黑胖胡茬微闭了一下炯亮的眼睛,满脸惺惺哀婉地说完,转身对渡轮乘务员愤愤摆手,大步跨出了舱室。

那个枯瘦的黑皮肤小女孩,酷似一截檀木,夹在其中一名乘务员的胳膊里,大睁惊恐无助的双眼,直到出了舱门拐角,乞望父亲的视线才被门板强行斩断。他的父亲,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和身后两个稍大一点的女儿分吃食物。

“我的小时候很弱,也被人用一只胳膊夹走,现在,我的胳膊比他们大腿还粗,倒要夹夹这群混蛋小子。”杜莫一脸苦楚的笑,从被人夹走的小女孩身上,他仿佛看到自己童年的身影,悲伤、气氛一时涌上心头。

“不!”话语出口的同时,我抬起胳膊拉住杜莫。“你就是夺回女孩,她也会饿死在父亲身边。”杜莫听我说完,朝那父女三人望一眼,恨恨叹了口气,重重坐回木箱。

杜莫说的没错,他现在很强很威猛,三拳两脚收拾几个普通人,就如小蛇吃蝌蚪,再简单不过。更何况,我们有大木箱做后盾,里面的武器和食物,保证我们不求人、不依赖人。

但是,杜莫忘记了一点,他的暴力无法充当食物,即使打趴几个恶棍,黑人和他的三个女儿依旧挨饿,脱离不了苦难。而杜莫这种冲动,就像生物入侵一样,破坏了某种虚弱的社会状态,给自己招致麻烦。

“要杀就杀光,不然就别展现实力。”我对烦躁不安的杜莫冷冷说到,他突然抬起抱在双手中的脸,无耐地看了看门外,内心渐渐平复下来。他知道自己不会杀光满船的人。

杜莫冷静的时候很睿智,诚如现在,他仿佛想起我们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眼前悲惨的一幕,仅仅是个开端,等踏进索马里,比这更为悲惨的一幕一幕会接踵而来,随处可见。

“嘟呜……”渡轮汽笛再次响起,舱室墙壁上的木板,又发出先前咯咯吱吱的声响,航行开始了。杜莫问我,要不要给那些小孩儿点食物,我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也不说什么,重新躺在木箱上调整心态。

我的右耳,不自觉抽搐了一下,双目视线急忙撒向舱壁。木板的咯吱又渐渐弱下去。渡轮行进了十分钟不到,却又气喘吁吁地停止下来。

杜莫一骨碌坐起,睁着警觉地双眼看我。这些渡轮海员,刚才无故停船,不过为收购一些濒临难民的子女,赚些昧心的钱财。可是这会儿,又无故停泊,一定出现了意外。

杜莫早早抓出藏在木箱的手枪,同样预感到了危险。呼哧一声,舱门被猛然推开,几个攒动的黑影,背着刺目的阳光冲跑进来。

“都不准动,妄图反抗者立马枪杀。”七八个身着荒漠迷彩装的蒙面男子,端持AK步枪,速度分组对准了所有乘客。

“我们是索马里海盗,为了守护国家领海,你们的子女必须加入我们,必须加入战斗,这样才不会饿死,才不会给持枪的武装打死。都听好了,谁若敢拒绝,立马乱枪打死,丢进海里喂鱼。”

领头的海盗偏胖,公鸭一般的声带,噼里啪啦地喷着大舌头英语。他话一说完,后面两个海盗便把步枪甩挎上背,大步冲进抽挤在角落里的贫苦乘客,凡见十岁左右的儿童,上去一把扯拽出来,掐着他们的脖子往大木筐里提。

许多枯瘦的小黑孩儿,被按低了脑袋捆绑,偏胖的海盗见大筐里挤满了黑亮的小男孩和小女孩,蒙着的嘴脸不禁发笑,但那双眼神中,不免透出几丝心慌。

“手脚快点,咱们还得坐着小船劫持下一艘渡轮。”他粗声粗气的催促手下,看他们从这些干枯瘦削的黑人手中抢夺幼小子女。

一个脾气暴躁的海盗,正从一位枯槁虚弱的妇人怀中抢小女孩,母亲不肯给人夺去孩子,拼命嚎叫着反抗,几度用牙去咬海盗的手臂,却未能成功。

“嗒,嗒嗒。”那个海盗竟对这个力量微弱的女人开了枪,他仿佛害怕女人尖叫,怕这声音传上陆地,惊来正义强悍的拳头,一下顿碎后脑。

舱室尖叫四起,虚弱枯槁的乘客,彼此蜷缩得更紧,胖海盗也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一跳,他支楞着全身寒毛,恼羞地朝开枪的海盗奔去。

啪啪两声脆响的耳光,恶狠狠骂道:“混蛋,谁让你在船上杀人?你比猪还蠢!”激愤地骂完,又是两记重重的耳光。

我弯腰坐在木箱上,耳膜忽然用力鼓了一下,这声音余温未消,带着热气又冒进了大脑。杜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虽然来自非洲乡下,却是个讲究纪律的人,未征得我的同意,也不会贸然起身,去打这几名海盗。

“先热热手,你右三,我左四。”杜莫终于获得应允,听完我小声的作战布置,这家伙就像遇难机舱弹出来的飞行员,呼一下绷直双腿站立,握在右手的FN57手枪,啪啪啪连射而出。

左侧三个端持步枪的海盗,胸口和后心立刻闪出洞眼儿,弹头戳碎的迷彩布片,宛如鸟毛一般,撒落到舱室木板上。右侧四个海盗,吓得遽然一愣,抱在手上的步枪险些掉落。

他们爆鼓着挂满血丝的眼球,扫视完地上的三具死尸,继续探寻的目光未投向我和杜莫,四颗子弹早已飞驰在促短的半空。

“啪啪啪,啪”两名海盗的脑门儿,忽如睁开了第三只血眼,只滴滑了一注猩红的泪,便朝后重重栽下去,倒砸在蜷缩一团的黑人乘客中。

另外一名侧向我和杜莫的海盗,裹着的冬瓜脑袋瞬时冒出布眼儿,紧随其后的栽了下去。唯独这个海盗小头目,左膝盖被弹头崩碎,呼啦一声单膝跪地。

我坐在木箱上,缓缓缩回持枪的手臂,淡淡地说:“问他为何总是停船,基斯马尤港有无发生特殊情况?”杜莫把手枪踹进后腰,乐呵呵地应声。


第二百六十五章:码头的爆炸蜻蜓
这个滑稽的科多兽,泛起一脸淫笑,他嘴里哼着稀奇古怪的歌调,一边扭着屁股舞蹈,一边朝抱膝斜躺在木板上的胖海盗跳去。

凄惨哀嚎的胖海盗,见一个疯癫嬉笑大块头儿朝他靠近,忙用另一只膝盖撑地,试图朝舱室外面爬。灰黑色的地板上,被一截伤残的膝盖拖出粗大的血痕。

“你,你你要做什么?我是这艘渡轮的乘务长,没我维持秩序,你们哪里也去不了。”这家伙全身抽搐,哆嗦的异常厉害,杜莫像祭祀时围着活畜舞蹈的面具恶魔,依旧笑呵呵地逼视他。

“不,不不不,你是海盗,我在帮这艘渡轮上的乘务长清除海盗。他感谢我还来不及呢,嘿嘿嘿……”杜莫玩性大发,从他狞笑的表情,我能冥冥察觉他的内心。

杜莫骨子里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漆黑泛光的皮肤下,涌动着浓重残暴的猩血。

“我,我在和大家开玩笑,我不是真得要抢这些孩子。你都看到了,我刚才和他们公平交易,大家出于自愿,这很公平。”胖海盗越说越怕,撕去和善伪装的杜莫,确实吓坏了他。

“哦?那咱们继续开玩笑吧,嘿嘿嘿……”杜莫如一把锋利的刀俎,不断给沦为鱼肉的海盗小头目施加恐怖。

“别,别,你看,我的确是渡轮乘务员的领班。”胖海盗的恐惧,大过膝盖碎骨带来的疼痛,他一把撕扯去遮脸的迷彩头套,仰起脖子乞求杜莫。

“哈哈,真得是你啊,我还以为海盗呢!吓死我了。怎么?人家不卖孩子你就急眼了,扮成海盗动抢?这种玩笑确实很好玩,来来来,咱俩接着玩!”

杜莫一边说着,一边从右脚靴子掏出那卷绿欧元。“Look!面值100的真钞,一张就可兑换五十万先令。现在,我也跟你公平交易。”

黑胖胡茬的下巴,啪一下给杜莫右手捏住,食指与拇指用力一挤,一卷绿欧元便塞进他嘴巴。“咬紧喽!你能买别人的骨肉,我就可以买你的骨肉,你若敢发出半点嚎嚷,看见没?一刀剜下你喉结。”

面如死灰的黑胖胡茬,那张嘴巴半开的脸孔,活像被恐惧僵塑的蜡像,杜莫几乎把他吓呆傻了。“握住,再握紧一些!”杜莫嘿嘿笑着,细声细语地吆喝他,对方迫于无耐,右手只得握紧递来的锋利匕首。

“若是扛不住疼,你就使劲咬欧元,比止痛片还管用。“杜莫歪笑着嘴角,一脸无辜地望着黑胖胡茬,并捏了捏他握在刀刃上的拳头,生怕攥的不够紧。

“嗯呜呜呜,嗯呜呜呜……”黑胖胡茬咧着宽厚的嘴巴,随抽泣伸缩的眼角,淌出汩汩眼泪。卧在他拳芯里刀刃,好比一柄波动杆,令其整条胳膊剧烈哆嗦,直到传遍全身。

“啊呜呜呜,啊呜呜呜……”这家伙怕的像个孩子,恐惧如咒语一般,使他从先前的跋扈、贪婪、邪恶中返童。哭声里除了害怕,更多了乞求怜悯,他也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儿,但看上去,远比那个卖掉女儿换饭吃的黑人脆弱。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数一二三,匕首会嗖一下挑起,你的四根手指,也会随着一股鲜血飞起半空,之后滚落到地板上。不过,你不能捡走,它们属于我,我已经支付你了,公平交易,对吧?”

杜莫的描述,犹如一只无形大脚,在陷进恐惧泥潭的黑胖胡茬头顶又重重踩一下,这家伙哭得更厉害,夺眶而出的眼泪,好比奔流的溪水。

“一,二,三!”杜莫话音刚落,卧住刀柄的右手便要如闪电般斜挑上去。“啊哈!呜呜呜,呜呜呜……”屁股摊在地板上的黑胖胡茬,随着猛然袭来的惊悚,竟然弹起了一下,裤裆底下霎时渗出大片浓黄液体。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杜莫笑得直拍大腿,他并未割断黑胖胡茬的四指,精神上的施虐令他难言酣畅。

“唉!你也是人,以后别做泯灭人性的事儿,不希望自己被如此对待,就别以此去对待别人。现在,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若你敢有半句雌黄,我生切你舌头。”

杜莫恶狠地说完最后一句,将锋利的刀尖贴上他眉心,顺着此人鼻梁缓缓滑落,停在他嘴巴一侧,只等他耍滑头时,瞬间斜扎进腮帮挖舌。

“我我我,我说,我说,你问吧,我什么都说。”这家伙越来越虚弱,破碎的膝盖溢出大片鲜血,被吓出的尿液稀释冲远,在地板上延伸开来。

杜莫将我的质疑一一询问,黑胖胡茬说,第一次停泊是想找些饥饿难民,倒卖他们的孩子捞些油水;第二次停泊是收到基斯马尤港的航海消息,说那里发生了激烈交火。

“为什么交火?”听到这里,我不禁一惊,忙逼问到。黑胖胡茬知道我和杜莫一伙儿,并且比杜莫更能决定他的生死,忙打起精神,毕恭毕敬地说。

“迪沃-夯特拥有精良武装,占据着下朱巴州一带,前些日子,索马里水兵劫了他们一批海上来的物质。夯特一气之下,绞杀了十余名海盗,并把尸体挂在码头的桅杆上示愤。结果……”

“结果怎么样?杜莫粗声问到,不容他有思考余地。黑胖胡茬缩了缩脖子,他已失血太多,开始打起冷战。

“结果,索马里水兵率领众海盗打到岸边,那些抗在肩膀上的火箭筒,像蜻蜓似的乱飞,炸毁了许多船只。这艘渡轮虽然破旧,终端收益却属于夯特,所以,所以我们暂时不敢靠近,不然……”

“不然火箭炸烂你的蛋蛋是不是?杜莫好笑的抢白。“啊,这个,是的是的。”黑胖胡茬急忙承认,希望讨好杜莫活命。

杜莫望了我一眼,我对他点点头,这个肥壮的科多兽,一把抄起黑胖胡茬的下巴,将手枪塞进他嘴里。“乓”枪声炸响,子弹从黑胖胡茬满是赘肉的脖颈爆出,直线窜向大开的舱门,随即传来叮一声脆响,估计撞到了金属锁栓。

“收缴地上的步枪,我去找艘小船,天黑之前,咱们划到科亚马岛,半夜潜入索马里陆地。”杜莫听完我的指示,忙起身手去捡散落在地板上的步枪。

我与杜莫对话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希望悬鸦可以跟上我的脚步。


第二百六十六章:藏进骆驼刺绿岛

揣好了手枪,我起身走出舱门,这群假扮海盗抢夺幼童的渡轮乘务员,并未在舱门外留守人员,他们毫无作战常识,却想借机利用激战在基斯马尤港的海盗为幌,谋取不义之财。

我猫腰轻脚上了甲板,和煦的光线和海风扑面迎来,心肺说不出的畅快。甲板中央有间小铁屋,透过明亮的玻璃,能看到一个油污发亮的掌舵轮盘。

我紧贴船舷绕跑,来到驾驶操作室后面,犀利的目光斜穿过门缝,见一个头发略带花白的黑人老头,正躺在摇晃的网线吊床上瞌睡。

一顶脏兮兮的船长帽,盖住他整张面孔,窗外强烈的照射,以及泛光的海面,便煞不到小寐一番的滋味儿。靠近吊床的墙壁上,挂了一件黑人老头的破旧制服,钉在墙面上的掉漆铁牌,刚好从破制服下露出半截儿,上面冲压着图案,是张渡轮结构简化图。

不必惊扰黑人老头,就可获知备用小船的位置,渡轮尾部有个小仓库,我悄悄调转身子,贴回船舷一溜小跑儿,朝存放小船的仓库奔去。

刚才和煦的阳光,将处在阴暗中过久的体肤滋照饱和,现在只感觉浑身燥热,脖颈有点干巴巴的紧绷。杜莫在毛里求斯时,若被人捆在这种日照程度下的废旧工厂,不到中午时分便成一具干尸。

奔至甲板尾部,快速掀起一块儿方形木板,下面黝黑阴凉,我像沙漠鸵鸟一般,将脑袋探进去感知了一会儿,确认并无人迹后,以双臂支撑身体,缓缓送下双脚。

海面漫射着强光,过度刺激的视线,足足适应了一分多钟,才看清仓库并排着十二艘小船,我挑选了一艘船体完好,且体积轻便的逃生船,一端绑好绳子,另一端绳头儿朝顶上光亮的方形入口投出去。

从阴暗仓库再回到甲板上,强烈光线又异常刺目,视网膜上产生的迷幻,同样消耗一分钟时间才淡去。我像鼹鼠出洞,先露出头部,环视了一会儿,见炽烈干燥的大甲板上空无一人,便纵身跳上,重新跑回了乘客舱室。

杜莫收集好伪装海盗的七只步枪,将它门绑一捆儿分塞进大木箱。那些被抢夺的黑人乘客,也从大筐取回了儿女,纷纷搂紧在怀中。

“甲板上没人,你我去渡轮尾部,那里是备用小船的仓库。”杜莫听完我的指示,抄起两只大木箱便朝舱门外拖去。

我和杜莫的每一个动作,都使那些受惊吓后更为蜷缩的乘客悸动,他们扑闪着惶恐的黑眼珠,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悬鸦应该听到了我和杜莫对话,这样他就不必再费力气,四下寻找单独离开的小船。

上到甲板后,我接过杜莫手中一只大木箱,两人贴着船舷,猫腰奔向渡轮尾部。驾驶室里的黑人老头,一定还发着白日梦,等那些提筐抢小孩的手下满载而归。

杜莫与我一起,将小仓库里那艘逃生船沿着陡直斜梯拉拽上来,然后再用绳子系吊,顺着锚链浮到湛蓝的海面上。“你扒着锚链下到小船,我把两只木箱垂悬给你。”

杜莫嗯了一声,肥壮的屁股倒退到渡轮尾尖,慢慢沉下去。他虽然胖重,攀爬却很敏捷。

布满灰尘的小船底部,凌乱蜘丝随着波浪荡开,停摆好两只木箱,我也顺着锚链急速滑下,趁渡轮尚未发现,即刻驶离远去。

“哗啦,哗啦,哗啦……”我挥动双臂,急速摇着橡皮浆,朝西侧临近海岸的科亚马岛前进。杜莫火急火燎地翻开他的木箱,抽出M25狙击步枪开始拼装。

“你做什么?”我一面划水,一面问杜莫。“还击啊!你看,那么大的甲板,若冲上一群人向咱们射击,只得往海水里翻了。”我抬眼望了望渡轮上的甲板,上面依旧空空静静。

这艘航运大船不比战舰,下来的时候,我也曾留意,并未看到远程打击的机关枪或机关炮装置。即使那些渡轮乘务员出乎意料地冲上甲板,朝我和杜莫的小船开枪,悬鸦也会从背后割断他们的喉咙。

但杜莫只顾逃离,更不会不了解这些。

“换步枪,用阿卡步枪护航。小船比摇篮晃得还厉害,虽没有大的海风,你的狙击也会打得像皮筋弹弓。”杜莫一拍黑亮油光的脑门儿,顿然醒悟:“哎呀!对啊,差点要了命。嘿嘿嘿……”

这家伙嘿嘿傻笑,掀开木箱盖子放回了M25,换抽了一把阿卡步枪,煞有介事地朝甲板瞄准着。

我继续后仰着划船,炽烈的阳光烘烤得脖子难受,四面银光粼粼的蓝色海水,像锅盖式的太阳能吸光板,将我和杜莫逃生的小船捧在手心曝晒。

飘在激荡起伏的海水上,朝西面的海岸线急速贴靠,视线中的巨大渡轮,渐渐变得模糊,身后一座葱郁小岛,若然显出轮廓。

“追马先生,您快看呢,科亚马岛就在前面。”杜莫放下了步枪,指着我身后兴奋的大叫。“杜莫,拿出望远镜,瞭望小岛上的情况。”

他爽朗地答应,知道我要他侦查什么。那座岛屿虽然不大,万一安插了拥有武装的眼睛,贸然接近必死无疑。杜莫热爱着生育他的非洲大地,我们只到了近岸海岛,他就像归家的浪子,激动难耐了。

“七八座小丘似的海岛,簇拥在一起,简直像几块儿烤白薯,顶部浇了绿色沙拉。我觉得,上面除了抗旱的小蜥蜴,不会有人守望,不然早晒死了。”

杜莫端举着望远镜,一边观望一边汇报,我放下双桨,接过他手中的望远镜,仍不放心地眺望向那里,

几座绿植浓郁的小碎岛,上面长满了骆驼刺树,瀑流下来的绿色,无法将山体垂直的切面完全掩盖,遗漏之初彰显着条条点点的乳白,酷似破旧掉皮的绿家具,露出里面的白灰粉。

杜莫说的没错误,这种酷热难耐的孤岛,不会有人留守在上面,它毫无守株待兔的意义,除非预先知道有人经过,或者追打到此。


第二百六十七章:杜莫的筹码

小船划游到小碎岛的中间,掩藏在山体后面,远处渡轮上的家伙们,即使用再高级的望远镜,也休想望得见我和杜莫。

“咱们找个坡度平缓的位置,把小船倒扣过来乘凉,休息到天黑后,再划着它登陆索马里。”见大船消失在视野里,杜莫这时才轻松地说话。

这几座小岛,犹如长满绿毛的小刺猬,骆驼刺树下倒有些阴凉,但我和杜莫,毕竟血肉之躯,不想给扎的遍体鳞伤。所以,斜支起小船制造人工绿荫也是最可行的办法。

我俩用绳子拽上小船,再前后一起使劲儿,将船体反扣过来。杜莫爬到高处,砍了几根树杆和一些树枝扔下,撑起小船后,一抹绿荫便出现在岛脚稍微平整的岩石上。

杜莫也懂得伪装,他将那些细小的树枝绑在船底,我们又从木箱拿出丛林迷彩服换上。剩下的时间,便躺着喝水吃肉干,只等天色完全黑下来。

“追马先生,那艘渡轮估计要在海上搁置到第二天早晨了,咱们划着小船上岸后,找不到通往朱巴河畔的捷径,这可要耽误行程了。”

杜莫翘着胖胖的二郎腿,嘴里咀嚼着一只半红半青芒果,对着扣在脸颊上方的船体说。我耳膜鼓荡了几下,杜莫也意识到,他说话音量被扣着的木船扩大多倍,忙不好意思的咽下一口水果,怔住不动了。

我耸了耸耳朵,双手依旧垫在后脑与岩石之间,咬着一根细小的草茎思考问题。过了片刻,我沉重地对杜莫说:“没有捷径就绕跑出捷径。”

“砰”杜莫的黑亮脑门儿,重重磕在倒扣的船弦上,他被我的话惊得坐起,一边咧着嘴揉额头,一边睁大凸鼓的眼珠看我。

“追马先生,您是说咱们避开基斯马尤港,绕跑到朱巴河畔。”我斜了杜莫一眼,把咬在嘴角左边的小草茎换到右边。

杜莫见我一脸无谓,更是焦急地说:“您要知道,这么做风险很大,不比在亚热带的公路上长跑,即使冲出朱巴州的军阀联盟,这种熔炉一般的天气,也会把咱们烤焦。”

我停止了咬动草茎的嘴巴,思考杜莫的担心,他的话不无道理。渡轮上的黑胖胡茬,说过夯特拥有精良武装,要在这群持枪份子占据的领地穿越,确实有点难度。

更令我担心的一点,是绕跑路线上有很多荒漠带,万一需要战略纵深时,不得不躲避进去,变成白骨的可能性很大。

“若不如此,咱们只得划船赶往火箭弹乱窜的基斯马尤港,到时候,你最好有顶钢盔,坐在上面保护自己的蛋蛋。”我故作无耐的说。

“噢!这个……”杜莫挠着额头略显红肿的包,顿时陷入左右为难的神情。“依我看,咱们放弃走水路,从这座岛直线穿向布阿莱。”

我又斜瞄了杜莫一眼,语气冷淡地问:“更换任务路线?你就不怕错过目标?”杜莫后怕地想了想,吸足一口气挺高胸膛说:“得了吧,杰森约迪那个混球,自己躲在海魔号上抱香妞喝美酒,让咱俩扑到这火盆一般的非洲大草原、大荒漠上跑马拉松,他是每年给我们分不少钱,但我们也得有命消受不是!”

杜莫说完,气鼓鼓地躺了回去,继续吃起他手里的半块儿芒果。

听完杜莫的话,我纹丝不动的嘴角底层泛起笑意。他渐渐明白了人生,对生活有了正确向往,命比金钱重要的觉悟,渐渐融化在他心里。

我希望他继续放大这种高贵的意识,直到把所以善良人的性命看的胜过金钱,把芦雅、伊凉等人的生命看的胜过杰森约迪的指令。

“那好,咱们直线奔进布阿莱。”我爽朗的答应杜莫,而他却缩紧眉头,一脸质疑地瞅了瞅我。“有话就说。”我依然注视着上方的木船,但眼角的余光已捕捉到杜莫脸上细微的变化。

他顿了顿,低眉凝思了片刻,才犹犹豫豫地问:“您一定很想念海魔号上的几个女人吧?”杜莫话一脱口,黑色面颊上的肌肉,难以自控地抽跳了两下。

“有”我心中一凛,随即冰冷淡然的回答。“啊呼”杜莫长长吐了口气,仿佛我本该激动不已或者大发雷霆,最终却选择了泰然处之。

“您就不想让杰森约迪先释放一个出吗?”杜莫的话,虽然说的平缓柔和,而我内心,却像给无数饥民抢馍的双手撕扯。

我丹田偷偷运转,通过看不出表象的深呼吸,克制着面部表情,脸上依旧冷漠淡然。

“想”,我语气轻松地回了杜莫,他进步一试探着问:“那我下次见到任务传承者时,该如何对他提出要求呢!总不能说您害了相思病,半夜时常叫喊她们,若不送个姑娘过来,定会影响任务的执行。”

杜莫越说我心内越是澎湃,这家伙的睿智思维,绝非一般海盗强兵能够匹及。

开始,我还以为他察觉到我的反心,但转念一想,他已将意思巧妙地暗示给了我。

杜莫热爱美好的生活,他希望自己生活到城市,过着天天住酒店的滋润人生。但他更清楚,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得拥有生命。

这趟任务,杜莫被两头蒙在鼓里,可他并不蠢笨,他不需要知道任务的真实目的,他只需保证自己还活着,以后能继续活下去。

如果我完不成任务,杰森约迪会追杀我灭口,而杜莫依旧能回到蓝眼睛大副的小潜艇上,做他的海盗厨师。但是,那要看我给不给他活命回去的机会。

若此次任务失败,杰森约迪一旦伤害了困在海魔号上的女人,我必然厮杀反扑,拼个鱼死网破。这样的话,杜莫会第一个被我宰掉。所有的这一切,看似滑稽无心的杜莫,都已暗自普算过了。

他想在杰森约迪与我之间活命,就得把两方都安抚好,当然,仅凭一张嘴皮子不可能,他必须做点什么,拿出实际的保命筹码。

而此刻,他终于对我亮出了自保的筹码。


第二百六十八章:无法退却的杀意

杰森约迪不会顾及杜莫的死活,他只关注海魔号上的盗权与财富。杜莫并未傻呵呵地充当炮灰,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之所以主动提出这些,并积极的配合,实则是保护自己,将来不死在我手上。

我沉静寻思了一会儿,悬鸦说过,虽然海盗王就困在索马里,但想追踪到此人的具体位置很难,所以,杜莫即将面对的任务传承者,也不会清楚海盗王真身躲藏的位置。

杜莫确实想帮我,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他寻求保命的同时,也从主观上倾向于我,希望为我做点什么。

我吐掉嘴里咬着的草茎,扭过脸郑重地说。“你这样跟他传话,我既然已经深入进目标的范围,接下来将依靠自己的追踪能力,摸索到任务目标,将其第一时间射杀。”

杜莫闪动着黑亮凸鼓的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此刻仿佛成了我的间谍,与我保持同一立场。我略略停顿,给了杜莫一点消化时间,然后继续说。

“时隔近半个月,杰森约迪是否一直在履行彼此的承诺,我是无法确定的,所以,要任选一个女人,由海魔号上护送到索马里,不管他们采取何种手段,必须让我看到挑选的人质仍完好无损。若不然,我便反杀回去。”

杜莫听完,皱着眉头犹豫半天,他显得有些顾忌,便以商量的语气说:“得修改一下用词,杰森约迪这个混球,再气恼别人挑衅,不如说你看不到她们平安就无法全身心投入任务。他自然明白你的用意,咱们尽量别激怒他。

杜莫也停顿一下,理了理思绪接着说:“客观上讲,要回一个女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同时也挠挠他的痛处,做人不能太绝。你想阿,任务都发展到这份上了,他未必赌气延误大局。”

我浅浅一笑,对杜莫点了点头,这家伙很会审时度势,难怪杰森约迪派他来做任务陪护。如今,眼见要踩到海盗王真身的尾巴了,杰森约迪当然投鼠忌器,不会跟我较劲儿死磕,芦雅、伊凉她们的安全系数,便不会出现大的波动。

毕竟,恋囚童已死,海魔号上一时间也调剂不来新的替补。纵使那两个八大传说里的杀手,少说也得十天至此,而杰森约迪,更希望我在这十天里就找出海盗王,圆了他的阴谋大愿。

“不过,任务传承者与我再次接头的地点在布阿莱,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把要人的意思转达给杰森约迪。”杜莫说完里话,随即长叹一口气,仿佛因不能立刻帮我转达而惋惜。而我,明白他的潜台词。

从科亚马岛直线奔到布阿莱,势必穿越军阀驻扎占守的区域,沿途多荒漠、草原,若为了避开这些武装份子,冒险从火炉般的非洲热地绕行,肯定好不到哪去。这样一来,我们想过,他们要截,交火避免不了。

如果杜莫在半途遇到危险,或意外死亡,就算到了布阿莱,也没人传话给杰森约迪,杜莫仿佛预知了穿越途中的凶险,诱使我更多地保护他。

他见我躺了半天,一直沉思不语,又一骨碌坐起说:“追马先生,您可别把我杜莫为人想得过于猥琐,从海盗核潜艇到眼前这几座小岛,我有两次在死亡册上挂名,可都是您为我抹掉,把我小命儿捞了回来。”

杜莫的话,令我大脑像电影倒带般,退转出一些记忆。他继续说到:“第一次是肉眼可见的危险,在毛里求斯的废旧工厂,把我从铁面魔人曝晒俘虏的化学罐上救回;第二次则是肉眼不可见的危险,您本可以完全放任我的冲动,但却对我耳提面命、三令五申,视杜莫为真心伙伴。知道吗?若换做令一个人与我通行,怕是眼皮不都不夹杜莫,看不起我这个非洲乡下来的黑人小伙。”

杜莫越说语速越快,我斜瞟了一眼,他仿佛在背诵一篇即将登台演说的稿文。“那晚在酒吧,我被那多城市人欢呼簇拥,这以前想都不敢想,您给了我很大勇气,我没感染那两个舞女身体上的病毒,全是因为你把杜莫当人看,我……,唉!不说了,全是眼泪。嘿嘿……”

叽里呱啦的一番话总算结束,杜莫黑亮的脸蛋开始泛红,他意识到自己有点过激,忙绽出既尴尬又庆幸的笑脸,掩盖新生的尴尬。

杜莫有个习惯,他一旦笑眯眯地难为情,不想被我注视面部时,便露出刺眼白牙。我总觉得,他能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心理活动。

“噢,你死了,海魔号上那几个女人的性命便有危险,你没必要为此感激。”

我收起先前的和蔼,满脸冰冷地说。“噢!不,您别这样想,我虽是杰森约迪手下的兵,但为人胜过他,这些感激在他眼里,或许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可我不这么认为,所以,我真心想帮助您。”

杜莫说的很认真,我淡淡哦了一声,便不再搭话。他这一番情感沸腾,是不是一场表演,我无从探知,但我知道,他能预感到我潜意识里有杀他的念头,所以,他希望加深彼此的好感,削减这种念头,至少,关键时刻会竭尽全力保护他。

既便如此,看到眼前这个盘膝而坐不时傻笑的杜莫,我内心深处,仍要保留宰他的可能性。因为,杜莫城府太深,他充满求生欲望没有错,但我和悬鸦的计划,会让他没得选择。

火球一样炙热的太阳,终于从垂直的头顶沉入大海尽头,骆驼刺树丛中伪装的耳鸟,开始睁亮眼睛咕咕起飞。我和杜莫在小船的阴凉下,美美休息了四五个小时,此刻心情都舒畅许多。

令我忧心的是,子弹数量并不充足,一旦冲突起来,需要一比一的射杀机率。杜莫枪法并不弱,与我配合着对付些持枪民兵,不会多困难。

射杀军阀武装时,只要多注意着点,也是可以挺过弹药匮乏期。


第二百六十九章:海岸的非洲大月

趁着傍晚最后一丝即将隐下海面的余光,我从怀里掏出鸦给过我的地图,预先熟悉登岸后会有哪些地貌。

“追马先生,您这张精美袖珍的地图,一定是在码头附近的流浪摊上买的吧,这下咱们就不会像感冒的蝙蝠一样,在路途上乱撞啦,嘿嘿嘿……”杜莫说完又傻傻地笑起来。

“杜莫,从咱们的大木箱拿出伪装网衣,栓挂满绿色布条披在身上。”杜莫哦了一声,兴冲冲地按我的要求做。

科亚马岛左侧的临岸陆地,由于近海的原因,气候湿度稍重,飘来的暖气团降下淡水,促使山谷长满葱郁的热带植物。

我现在还看不到具体地貌,只能根据小地图上显示的一条墨绿曲线,大概推测了一下。住在贝鲁酒店时,我和杜莫外出购物过一次,除了一些食用品,还特意到那些住在沿街帐篷内卖军需的小店转了转。

杜莫从木箱掏出一个油绿色背包,开始挑拣他木箱里的物品。我将地图揣入怀中,也趁着黄昏余光开始了物品整顿。

海上蒸腾起几丝凉爽的风,浪花渐渐从小岛根部的岩石激撞上来,些许水点弹到斜扣的小木船底部,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

我将一件荒漠迷彩及匹配的伪装垫在背包底部,中部塞满塑封的固体食物,七八个芒果和柚子,滚落进背包内的缝隙,五瓶子明亮的矿泉水,平铺在背包封口处。

“追马先生,木箱里的草药和几瓶白酒怎么办?”杜莫勒紧背包封口上的绳子,转过脸来问我。他已经换好绿色迷彩装,一只长长的M25狙击步枪,挎在他浑圆厚实的背上。

“找些石块儿,把木箱坠入海底,箱盖一定关好,别让里面的干药材和酒瓶浮上来。”说完,我把双手奋力一拉,胸前像口袋一样站立的鼓鼓背包,便被封口绳子系上活结。

“哗哗,咚咚!”我俩将各自的木箱推入大海,接着一起翻动斜扣的小木船下水。此时的光线极尽暗红,湛蓝的海岛西侧,一轮红透的落日淹没了口鼻,只剩一双隽永的眼睛注视我们。

小木船像着水的鱼儿,驾着冲击岸石的波浪鼓荡,栓船的绳子,被单膝跪地的杜莫踩在靴子下,他拔出铮亮的匕首,横在眼前代替镜子,往黑亮的脸蛋上涂油。

“你把左眼圈涂绿,右眼圈空着就可以了,记住,我是两只绿眼圈。”杜莫像胖女人化妆似的,一边用黑亮的手指勾描眼角,一边嘿嘿笑了几声。

“在野外的晚上,我的肤色是最好的伪装,所以,黑人是上帝释放进暗夜的精灵。”杜莫调侃了几句,仍认真地画着伪装,他明白我的用意。假如上了海岸,置身绿林或翠山之中,彼此可以通过脸上的迷彩特征辨认。

沿途遭遇的敌人,不会只有一个,我们必须考虑周全,随机变换着战术,万一夹击敌人时,杜莫心态过于紧张,将我绿花花的面孔与敌人混淆,死在乌龙子弹下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追马先生,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总觉的它要撑破散落一地。”杜莫俯身站立,如拉满货物的水牛,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裹,随他故意摇晃的屁股颠簸了几下。”

我正跪在地上检查一把阿卡步枪的弹夹,看到杜莫一脸质疑,便语气平淡地回答:“行,这种帆布背包比牛皮还结实,除了弹头和匕首破坏,你屁股再怎么摇也颠不烂它。心理作用。”

“嘿嘿,那就好,我总觉得这包质量太次,承受不住三十公斤的重力。”杜莫说完,又使劲摇晃了一下屁股,仿佛要证明给自己的潜意识,打消心理作用。

他黑胖的脸蛋儿,完全涂满迷彩油,极似一只刚打过架的熊猫,披在身上的迷彩伪装网,将他的身体维度扩大一圈,现在看来,他更像一个抱拐棍儿的拾荒者。

我弯腰站起,把那些碎树枝和木杆踢下水,然后耸一下肩膀,使背带滑落到身体最舒适的角度,与杜莫上了小木船。

此时的天色,犹如一张挡在眼前的黑幕,杜莫在摇晃的小船上坐下身子,推掉背上的包裹,开始划桨驾驭小船。眼前一片乌漆,只闻得岛鸟和拨水声。

我斜靠在小船尾部,仰在鼓鼓的背包上,这个姿势很舒服,远比躺在坚硬的岩石上惬意。膝前横着一捆儿阿卡步枪,凭借听觉和手感,我继续挑选着武器。

“咔嚓!”枪栓的回复声很脆,杜莫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这把步枪给你,另附两个饱满的弹夹。”说着,我把一只阿卡武器立在他背包旁。

“咚咚,咚咚咚”其余五把阿卡步枪,被我拆卸了弹夹,统统丢进水里。一轮酷似大白灯笼的圆月,从小岛丛集的尖峰冒上来,渐渐照亮广阔的水域。

“哈哈,追马先生,第一次看到非洲大月亮吧,您看它多像只乒乓球拍儿,大得可以拍翻咱们的小船。”杜莫一边说笑,一边谨慎小心地划着木船。

有了足够的光线,我们的小木船很快游离了群岛中央,进入畅通无阻的浮荡海面。本书转载1⑹ K文学网⑴6k.cN

满天繁星亮的出奇,仿佛刚擦拭过一般,杜莫哼起非洲部落里的小调儿,乐悠悠朝岸边靠去。距离海岸一公里时,我掏出望远镜,向绵长曲折的岸线上侦查,出了一片高低起伏的树林轮廓和一根早已破旧废弃的灯塔,看不到任何人影。

“杜莫,抓紧时间,加速前进”我端着望远镜,以鼓励的语气命令杜莫。“好来,坐稳喽!”这个肥壮的科多兽,像套在海面拉纤的水牛,再度鼓起蛮力,朝卷涌着白色浪朵的岸线直奔过去。

“到了,到了,我杜莫回来了,哈哈”杜莫小声呼喊着,内心想象着自由的奔跑与欢呼。我俩挽起裤腿儿,踩着绵软沙滩拖拉木船,将其拽入一片高高的椰树林。

“放心吧,追马先生,这会儿不会有人注意到咱们,你看两侧的海岸线,除了礁石和潮水,也就咱俩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瞎溜达。”

杜莫满腹兴奋的说着,微凉的海风徐徐吹来,撩起我额前凌乱的长发,他的喜悦感染我的瞬间,内心却已浮上积重的牵挂。


第二百七十章:晨雾中穿行
看来,椰林从高处生长到海岸边,只有继续往高处走,找个视野良好的位置,才能看清四周的环境,仅凭一张地图想象会差别很大。

“追马先生,咱们脚下踩的是山还是谷?”走在前面的杜莫,越来越感觉吃力,不由问起了我。“不知道,希望是谷或者林坡,这里没有歇脚的位置,咱们得看清周围的地貌,才能休息一会儿,你还坚持得住吗?”

杜莫大喘了几口气,呼哧呼哧地说:“可以,就是背上的行李,重心总往身后坠。”我也同样感觉得到,便对杜莫说:“坡度陡增的原因,你小心点,别后仰翻滚下去,摔一下伤势会很重。”

“嘿嘿,那倒不会,我只是随便说说。老这么朝前走真是沉闷。”杜莫领路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这么一直往上走不是办法,一旦上面没路,想再下来会更困难。

“先停下来,你把右侧这棵树上的旁枝砍一砍,我需要远眺的视线。”杜莫听完惊讶了一声,他前胸与攀登的石面几乎成了五十度夹角,想转身去砍树却有些难度,可他还得硬着头皮去做。

费了十多分钟,杜莫总算砍秃了身旁的树冠,我摘掉背后,将他换下来爬上了树顶。这个树木只有**大腿粗,我越往高处爬,树杆被压的越是弯曲,若突然嘎吱一声,坠折里这棵单薄的小树,会比后仰翻下山还危险。

“追马先生,别再往上爬了,这树都快成C型了,看着很吓人。”杜莫站在下面提醒,我才赶忙停止不动,两条大腿夹紧树杆,使劲耸高脖子往树冠层的外面看。

望远镜中,呈现一大片黑洞洞的漩涡轮廓,再往后眺望,才出现平缓起伏的黝黑线条。“杜莫,咱们得穿过这个像木盆一样的山谷,才能走进地势平缓的山坡。”

我小心翼翼爬下来,与杜莫靠着树杆站歇了一会儿,开始往回走。除了天上的飞机,想直线奔到布阿莱是不能的,杜莫垂头丧气,背着重重的行李往山腰处走,我依旧跟在后面。

“好了,咱们往北侧走。”杜莫先前的兴奋,仿佛没能冲过山头,又退缩回去了,半天闷头朝前疾走。脚下的坡度小了很多,除了个别地段,多只有二三十度。

艰难着走了一夜,杜莫不知砍断多少根草木的身躯,晨雾蒙蒙扩散的时候,我们终于绕到盆谷另一侧,开阔的视野霎时呈现眼前,令人说不出的舒畅。

“哈呼!”杜莫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着赞了一下。我和他一样,庆幸眼前不是浩瀚的荒漠或草原。不过,在略微起伏的地势上行走,畅通无阻的同时也缺失了掩体,如果夯特的武装力量在附近巡逻,我和杜莫被追杀的风险会非常大。

“杜莫,趁缭绕的水雾散开前,咱们必须火速穿越视野开阔的地势。”我俩开始更换武器,将阿卡步枪横在脖颈后面的背包顶部,远程狙击步枪抱在怀里,然后朝山下冲跑。

天色应该放亮的很快,射程准度仅二三百米的阿卡步枪,不利于平旦地势作战,若果敌人配备了机枪,子弹在千米之外向长长的火棍儿一样扫过来,只有狙击步枪,可以第一时间击飞对方的头盖骨。

盆谷与远处潜伏的缓坡地势之间,凹陷出一条小河,两岸生满茂盛的植草,一簇绿一簇黄地延伸侵占,河泥是它们为之疯狂的食物。

杜莫弯腰背着包裹,开始尾随在我身后,他的武器有效射程为八百米,无法第一时间射杀出现在地平线上的目标。毕竟,他不比悬鸦,我需要额外保护好他。

我俩稀里哗啦地趟过小河,上到对岸时,背包浸湿了一半,裤裆滴滴答答全是水。“这水真凉,冰的蛋蛋疼。”杜莫一边翘着屁股抖搂潮湿的大腿,一边不停地抱怨。

“上帝没在这条小河养鳄鱼,已是很眷顾你我了。”杜莫听完又嘿嘿傻笑,我挺身眺望了远处的地平线,希望在晨雾消失前冲出这片不利于隐蔽的草地。

“杜莫,快跟上。”我头也不回地叮嘱了一句,抱着狙击步枪俯身奔跑,左翼的地势起伏的大一些,且多簇生着浓绿的矮树和杂草,一有特殊情况,可以顷刻趴地,利用保护色伪装。

这种起伏的地势,就像桌面爬满了青绿乌龟,视线持平看去,凹凹凸凸延伸到路的尽头。滋满水的裤腿儿跑起来很不舒服,周围熏缭升腾的晨雾,倒令皮肤有点冰凉。

“追马先生,咱们何时停下来吃点东西?”我奔跑的极快,杜莫始终吃力跟紧,但他确实很累,又不好意思叫停,便以肚子饿为话茬,即使我不喊听,他也能获得一点精神期待。

“雾气快消失了,前面出现灌林或山谷的话,就可以进去暂歇,继续跑吧,你包里的腊肠飞不掉,如果敌人的子弹击中你,这些食物就有人替你消化了。”我虽然说话,却双脚狂奔,不敢延误一丝时间。

“噢,上帝啊!”杜莫听完,汗淋淋的黑脸蛋都有些煞白,他知道这话绝非玩笑,担心被子弹击中的同时,更怕自己包里的食物被敌人捡去分吃。

雾气比想象中退却的还快,肉红的太阳从东方的海面弹了上来,正好看到非洲地面上奔跑着两个绿人。我心里甚是着急,前面依旧没有掩伏地势的迹象,再这么跑下去,会完全暴露在地面上。

“哎呀!”杜莫不小心绊到脚,侧身滚了几个跟头,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速度太快,难为了这头肥壮的科多兽。“快,爬过来!”我小声急切地命令,杜莫头发上沾满碎草,未来得及抬手清理,便朝左侧凹洼草皮上滚去。

我已经趴伏在一个半米高的斜泥坡上,狙击步枪的准镜紧紧贴在眼睛上,杜莫双肘扒地,嗖嗖匍匐过来,然后斜躺着推掉背包。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辆破旧的绿卡车,正慢悠悠的往东南方向驶来,速度不是很快,一眼便可看出是巡逻车。卡车后兜上,站着六个精瘦的黑人,他们举着阿卡步枪,正分食一根香烟。这些家伙里面,只两个黑人男子穿了军绿迷彩,其余多是赤脚露膀,全然一副去麦田收割的农夫模样。但这些人都有枪,他们在收割入侵者的头颅。

“追马先生,夯特再怎么说是霸居一州的头目,他的士兵看上去怎么这么落魄,个个跟下地干活的一样。”杜莫也拽出了狙击步枪,伏在我右侧窥望一会儿说到。

“你以为他们多富!”我冰冷短促地回答,意在警告杜莫,别在这种特殊时刻说些无谓的话,他尚意识不到,狙击聊天时一颗子弹飞来爆开头顶是怎样一幕。

所以,他跟我在一起,必须养成良好的习惯,万一和八大杀手那种级别的家伙对抗时,一不留神注意力被分散,射不死对方的结果只有一个:给对方射杀。